一个把衣袖叠了好几层,身材稍稍消瘦一些的禁卫军就等在茅房门口,指着里面闷声道,“将军,酒都被倒在这里面了。”那声音,真就跟从盖子里发出来一样闷,想来也是等太久快憋坏了。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这可该怎么着才好?四季春倒在粪桶里?闻也闻不出来,瞧也瞧不出来,总不能谁去尝尝吧?光是一想,掩在袖子里的嘴就开始做出干呕的姿势了。
众人沉默不语,方侍郎倒是坦荡荡,无凭无据的还能拿他怎么着?“小将军,这不好血口喷人啊,这怎么能看出里面有酒啊?”
薛能看了报信的禁卫军一眼,此刻被这味道熏得头昏脑涨,天灵盖里一窜一窜的,今日这活儿,实在是比杀人还难办。
“报告将军,我有法子!”那名禁卫军举手道。
众人闻言往那处望去,只见那人从袖子里掏出一道火折子,拔出盖子后,往粪桶里一投,那粪桶里突然就冒出一片火,红艳艳的把整个茅房都照亮了。
大家有些汗颜,他们来这里,可不是想看火烧粪坑的。
“今日要寻的酒也能如此点燃,大人不信,可以命人去四季园取一瓶来试一试。”那人解释道。
薛能抬手遣人速去四季园取酒。
方侍郎却依然不服,“大家都是为官之人,办案讲求真凭实据,不能因为这样就把屎盆子往老夫头上扣吧?不说酒水,既然是皇上的酒,总该有瓶子装着吧?”
“方侍郎说得对,这就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是一样的道理。”薛能走过去和那禁卫军商量了几句,一番排查过后,众人在园子边角一处水井里,捞出了残缺不齐的好几十个经瓶。
从这瓶子的数量来看,那可比皇上今夜的酒还要多,一炷香不到,又有人在正屋拔步床底下,搜出来运酒的小箱子,更惊喜的是,床底下还要好几个箱子,都是些金银珠宝银票子,这下不用等四季园的酒来,方侍郎已经哑口无言了。
禁卫军只管搜寻皇上之物之事,既然人赃俱获了,剩下的就要等大理寺的人来管,等交接完毕,禁卫军功成身退,几十人训练有素地排成一列鱼贯而出。
禁卫军的大本营在皇城边,一队人步伐整齐地踏出御街,就差最后一个拐角时,突然从拐角暗处伸出一只手,拽住了走在最后的禁卫军的手腕。
皎然差点“咿呀”一声喊出来,不过很快又被捂住了,闻着掌心熟悉的气息,再定睛一看,果然是凌昱。
“你怎么混在这里面了?”先开口的是凌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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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第一一零回
“你怎么在这里呀?”皎然反问。
这雨夹雪的鬼天气,本该冷得瑟瑟发抖,可皎然正沐浴在破案的光辉中,又刚好遇到一个熟人可以分享这份骄傲,笑得跟小太阳似地一把抱住凌昱的腰。
皎然感到凌昱明显僵住。
倒不是凌昱抗拒皎然,而是此时街上人虽少,但寥寥几个路过,都对这两个抱在一起的“大男人”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皎然此刻也想到自己是“禁卫军”了,抬头看了眼凌昱,松手放开,不过她却非想起此举会让路人想歪,而是不解凌昱怎么能认出她来,“你怎么认出我的啊?”虽然鞋子垫高了她也比不上那些禁卫军,但这套衣服里,皎然前后上下塞了好几层棉袄,看起来应当也是个“魁梧的小矮军”啊,再说了,她其实并不算矮的。
“一群人里,就你走得最四不像。”凌昱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皎然嘟嘟嘴蹦了两下跳开一步,扯掉唇上的小胡子,又摸了摸假肩膀,“有这么明显的吗?”
“你以为你唱戏呢?抹个脸套个壳就换个人?”凌昱把皎然脸上不均匀的黑粉又抹开了一点,“薛能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哪会挑这么一个瘦不溜秋,走起路来像猴子学步的“男子”当手下,这是凌昱没说完的话。
凌昱转头就背着禁卫军的方向走,皎然“诶”了一声,忙跟了上去,“要去哪儿啊?”
凌昱看都不看她,“难不成你还要和一群大男人回去光着膀子换衣服?”
“当然没有啦。”皎然做贼似的不断拿眼睛去偷看凌昱,她又不是傻子,一路上都在找机会开溜呢,但总要跟薛能说一声不是?混到禁卫军里去方府,是皎然跟薛能商量好的,没有知会凌昱,皎然眯了眯眼睛,难道凌昱生气了?
这可是好事儿啊!皎然在凌昱这张脸上看过的情绪,用一只手指都能数出来,虽说凌昱这张脸生气跟没生气,大概也没什么不同,但皎然心里就是开心,他越生气,她就越开心,皎然知道这样不好,但依然开心,所以她很坦白道,“我就想去凑热闹。”
今晚的形势皎然是判断过的,禁卫军搜查,方府顶多只能慢些开门,一旦禁卫军包抄进去,大局已定,一根汗毛都不会伤着她,所以薛能才点头答应让她参与,皎然就是想目击敌人落网的囧样,再说了,难得这次任务因为四季春能跟她扯上那么一点点关系,才能让薛能点头以帮辅的名义编进队伍,皎然自然不想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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