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景观设计、还有精巧别致上,凌昱对皎然是绝对的信任。但在用人上,还是要靠凌昱,皎然无根无基伸手无路,这个时代许多事儿女儿家不好出面,所以向凌昱借了不少人,两人又商议了些细节,凌昱放下茶盏,似是忽然记起一般道:“过几日我要到鲁地去一趟,你可要同去?”
“真的?”皎然先是惊喜一番,眼睛“蹭蹭”亮了起来,旋即又摆手道:“不了,我就不去了,我忙着呢。”
皎然现在确实很忙,新酒店开建,前期的建造,后期的装饰,还有新店的经营、用人,一桩桩一件件都要考虑。
这次从凌昱那儿要了不少人,丁宅的翻建是各处同时进行,所以新酒店建成是指日可待,为了那一日,少不得皎然要提前准备许多,大酒楼要如何运营,至少现在的模式就已经不适用。
皎然提起笔作势就要写字,为难地冲凌昱笑笑,“我有一堆事儿要理呢,再说了,鲁地可远了。”
凌昱看着装模作样地皎然,不说话。
再者,也不知凌昱此去作甚,皎然虽然已经上了贼船,但还是捂紧自己的脑袋,她是宁愿在四季园里替仙鹤铲屎,也不想“嘚嘚嘚”颠得骨头都散了陪凌昱去那什么鸟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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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①参考自《建炎以来系年要录》
第153章 第一五三回
次日大早晨,万象春就上门来求见。这万象春就是原张宅,也就是如今的四季园的瘸腿屋主,那个陶芝芝口中的“怪毛瞪瞪”看上去极不好惹的中年男子,那时谁知道他背后的老板竟然是凌昱呢。
万象春是凌昱麾下专司账目的能人,据说于土木之上也精益,是以凌昱才将他引荐来替皎然办事儿。不过皎然倒不觉得万象春不好惹,说话得体,对坐谈事儿眼也不乱瞟,眼神即是心神,举止得宜,充其量就是生得怪了些。
在万象春面前,皎然自觉就是个小辈,口里直道要多请教他,姿态放得颇低,三人行必有我师,皎然从不害怕暴露自己的不足和短处,这倒是让万象春心中有些刮目相看,能者多自傲,而傲者往往自大却不自知。
这样一来,接着两日都皎然忙得不可开交,先是将图纸细分,楼阁、花台、棚架、溪桥,细致至要栽何树、选何颜色的砖木,都一一标画了出来。当然这些活儿都是万象春在做,皎然只负责动动嘴皮子,再由万象春斟酌能否实施出来,记录在册。
皎然不断为万象春竖起大拇指,这人做事利落不拖沓,身上的长处已经足以弥补他先天身体的不足。说起来这些事情真是琐碎,但万象春事无巨细将全部流程都和皎然过了一遍,弄得皎然便是想消极怠工,也懈怠不起来,总不好拖人家后腿嘛。
等计划已经细致到花园酒店挂牌匾可开门迎客,才翻过去了两日,夜里皎然是拖着疲惫无力的身躯爬上床的,但不得不说,如此一鼓作气,真也是痛并快乐着,譬如万事俱备而后只差东风这一刻,就无比快乐。
皎然想着这边已经完事,也不知凌昱启程到了哪儿了,鲁地不远也不近,若是策马驰去,两日的功夫当就能到,不过皎然还没待细算就呼呼大睡了,筹划新酒店每一个细节都不能错过,头脑风暴实则费脑又费神,自然也就一夜无梦。
到早晨,皎然迷迷糊糊间微微睁眼,瞧着四处乌漆漆的天色尚早,习惯性地转转脑袋换个舒服的姿势接着睡回笼觉。
结果手一伸,就碰到了不应该出现在她床上的东西。
皎然心中一惊,猛地睁开眼,刚伸出被子的手立刻缩了回来,嗓子还沙沙的:“你怎么在这儿?”
凌昱正悠哉悠哉地坐在她旁边,皎然第一个念头便是坏了菜了,这么少儿不宜的画面,该怎么跟皓哥儿解释,只盼凌昱有良心点,赶紧下床去。
“你该问问,你怎么在这儿?”
凌昱的笑声传来,皎然才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这哪里是在她闺房里啊,车帘轻垂,四面车壁,挂在车顶的莲花纹镂空金熏球残烟细细,晃悠悠的好似摇篮,难怪她总迷迷糊糊想睡觉。
“你不是昨日就离京了吗?”皎然裹在被子里,露出小半张脸问道。
“为了等你,延了一日。”凌昱手搭在被子上,“要起来吗?”
难怪万象春跟赶集似的来得这么勤呢。皎然瞪了凌昱一眼,“哼哼”了两声表示拒绝,皎然心下郁闷,懊恼自己怎么被人拐了还睡得那么香呢,真是被人卖了还在帮别人数钱。且不知出发了多久,此处离京城不知道多远了,如果再闹着要回去是不可能的。
于是皎然索性裹着被子蠕动着换了个位置,挪到凌昱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再抬眼朝凌昱笑笑,然后闭上眼睛接着睡觉,有了人肉靠背,这样就更舒服了。
这姑娘也真是会自得其乐,原本凌昱已经准备好任由她折腾一番,不曾想还能得个笑脸。凌昱看着怀中熟睡的女子,那睫毛又密又长,似蝴蝶般轻轻扫过心尖。
晨间的路上还很安静,只听得见马蹄“嘚嘚”的声音,还有耳边均匀绵长的呼吸,凌昱伸手环在皎然腰上,腾出另一只手拿出小木屉中的水囊,狂饮了一囊茶水。
有人惊醒后还能美滋滋睡个回笼觉,十里之外的四季园里,有人却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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