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然简直无地自容了,暗暗地跺脚,崔子衡虽红了脸,但也没说什么,脑海中已经想到了,若是他俩有一个娃娃,一定比皓哥儿还玉雪可人。
皎然扫了彩絮儿一眼,彩絮儿忙上前接过皓哥儿,轻轻捂住他的嘴,“别再说咯,小心回去又被罚站,到时可别哭鼻子。”
皓哥儿这才两只小手“噗”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知是不是此前凌昱的存在挡去皎然太多桃花,所以风水轮流转,自打两人各走阳光道后,皎然的姻缘线就如干柴点火似的“蹭蹭蹭”烧旺了起来。
这厢崔子衡就不用说了,在忙着十二间楼收尾工作这段时日里,许是接触的人多了,旁敲侧击、问寒问暖套近乎、直接询问皎然婚事的人不要太多。
人都是喜欢被人喜欢的,皎然心中就跟荡起涟漪似的,连带着脸上也泛开笑容。
不过也仅限于此,比起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现在的皎然更倾向于知根知底且待她有竹马滤镜的崔子衡,不然皎然也不会三番两次给他机会。
要知道名声无论在哪个时代,都光乎女儿家的一生,这个时代更是如此,是以皎然也只能以礼相待回个笑脸。
高兴之余,皎然还很清醒地明白自己的处境,若真想和她结两姓之好,就该聘个媒人上门寻她的家人说媒,而并非亲自与她这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家说,也不该同她有过多的牵扯,否则往后叫她怎么做人?是私相授受还是不知检点。想来在这些人眼中,也不把皎然当成那些家风严谨的姑娘家,所以开始爱惜羽毛的皎然,也不给这些人眼色。
这会儿皎然倒是想起名声的重要性了,想当初和凌昱在一块时,她可没顾虑那么多,或许这便是吃一垫长一智,人总是要长记性的。
其实早前皎然也并非不清楚,当世黄花闺女的忌讳,她几乎全都犯了一遍,大概是装不出贤淑雅重,但又怕别人受不了她的跳脱,所以崔子衡才能受她青眼。
她需要一个对她有情感基础,这份感情能用来同前期的磨合、甚至是一世的不适相抵消,或者也能说,是足够用来挥霍的枕边人。
但这种种顾虑只有皎然清楚,也将其埋藏在心中。在旁人看来,这忙中掺着桃花,实在是琐碎生活的点缀,也算是小喜事一桩桩,人逢喜事精神爽,主仆几人干起活儿来都没那么累。
不过皎然的喜事可不止这一件,在十二间楼的开业前夕,白师太和夜凌音、丁绮绰回京了。
“娘亲。”
皎然在小甜水巷的宅子里见到夜凌音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们怎么回来了?”和凌昱分开后,皎然没再走他的线路送信,但前头夜凌音的信倒还是由飞星送来,可信里头也没说要回京,没想到会千里迢迢赶在开业前回来。
望穿秋水的夜凌音望见大门推开,几乎也是连走带跑地从正屋里出来,“然丫头,娘的肉啊。”
夜凌音捧着皎然的脸蛋左看看、右看看,“瘦了瘦了,却是高了。”仿佛皎然被人虐待了一样,心疼得不得了,看够了才将她搂入怀中,替她抹泪道:“娘亲不是回来了吗,怎么哭了。”
许是这半年里大小事情接踵而至,却又多不能对夜凌音开口,皎然心有委屈无处撒,这才让一贯不在人前落泪的皎然也憋不住了。
但不能说又何妨,此刻的皎然就如同倦鸟归巢,绷紧的神经总算松软,眼泪开了口就收不住,扑簌簌往下流。
“阿然就是想念娘亲了。”皎然从夜凌音怀里抬起头,“娘亲,今晚我和娘亲睡好不好。”
夜凌音被皎然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弄得哭笑不得,“这都多大了,都能嫁人的姑娘了,怎么还是跟个小娃娃一样。”
“我不管我不管。”皎然又埋在夜凌音怀里撒娇,夜凌音也拿她没办法。时人表达感情少有这么直接,夜凌音本就拿皎然这般模样没辙,且心头肉又哭又求,如何会拒绝,更何况夜凌音本就疼她如宝。
原来白师太这次突然回来,是为着赶上十二间楼的开业。“南下前你提都没提过,怎么突然就又开了这么大一个园子?园子越大越累人,你真当自己是罗汉金刚了,真是鸟儿长大了,巢子留不住了。”夜凌音言语间虽调侃居多,也没有夸女儿能干,但最多的还是怕皎然累着。
皎然听了眼眶又是一热,寻常只会偷偷抹泪的人,这次干脆放任着自己把一年的金豆子都掉光了。
“哎哟,阿姐你瞧瞧阿然。”丁绮绰走过来,“我就说咱们得赶紧回来,不然这丫头再硬撑下去,都要把自己憋坏了。”丁绮绰和夜凌音当年都在京城最大最繁华的酒楼“工作”过,琐事无需她们经手,但个中难处,却也知晓一二。
“二娘。”皎然软绵绵喊了一声,嘟着嘴哽咽道:“我就是想你们了。”
“想我们就别把自己逼得太紧,别跟和尚打木鱼似的无休无止,你又不求菩萨办事儿,累坏了菩萨可不理的。”丁绮绰道,“我们真是回来对了。”
皎然这才想起她们是突然回来的,“娘亲,你们回来了,那太姥姥呢?”
既然夜凌音她们能回来,那苏杭那边儿自然是没事了,否则再记挂皎然也不能撇下尊者不管,“年前是病重了,入春转暖后,姥姥状况好了不少,连大夫都说她是有福气。”夜凌音道,“现如今已经能说能坐,偶尔还能起来走动,大夫也道暂时无大碍,我们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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