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赵香秀也歇了心事,女儿李春纷又说到了县城里去,顶好的一门婚事。彩礼给了足有一百元,还给女儿在县城谋了个临时工,村里谁家不夸不羡的。这几年家里也攒了些钱,给小儿子再起间屋结婚也足够了。
再说,二房就母女俩,夏芒早晚得嫁出去。施明芳身体也不是太好,死了丈夫,嫁了女儿,女儿又不能经常回门,失了盼头,她瞧着施明芳也活不长的样子。那房子早晚还是得回来,哪怕和老四家的平分,也有一间屋,刚好孙子大了住。
可谁知侄女儿转头就给自己谋来个往日想都不敢想的婚事,说不得往后家里头都能借着势,听她男人说,男方可是部队上的大干部!
看着家里上下因着这婚事都喜气洋洋的,可她这心里咋就酸溜溜的。之前还为女儿嫁的好的兴头也落了下来。
夏芒就是脸再好看,饭做不好,针线也粗的很,嘴又叼得很,又让男人丢了那么大的人,想让人回转且有得等咯!过个几年,再好的颜色也看厌了,到时看施明芳母女还得意什么。
可还没等赵香秀看成那母女的笑话,自家小儿子竟给夏芒又寻了个更好的,人长的白净斯文不说,还对夏芒稀罕的不得了的样子!
她待要反对,可听小儿子说这人能给他解决城里的工作!而且不光他,弄好了家里人没准都能进城!这天大的好处砸下来,不说她,就见过些世面的当家的都坐不住了,这不全家更是卯足了劲儿都又围着夏芒转了!
她这心里即欢喜又酸涩,实在是滋味难明!唉!这要是自己女儿春纷的婚事该有多好!侄女终归不如亲闺女,这两母女这两年和家里越发离了心,特别是夏芒那死丫头,事事都要压春纷一头,施明芳看着也不知说说夏芒。
因为自家爹和兄弟竟给夏芒寻了更好的亲是,春纷这几天是没少闹,也没少泼冷水,让李炳田都生气了,叫春明睡到他屋里,让春纷进了春明的隔间少出来晃!
这也是她心气不顺的原因,就为了夏芒出嫁前能在娘家舒服了,夏芒提出这段时间就想和施明芳单独呆着说说贴心话,老爷子和李保盛就不让春纷过去住了!
这现在就这样,那等夏芒嫁了,一手把着李家的兴衰,那家里还有她闺女春纷站的地儿吗?
憋着这口气,对夏芒她无可奈何,她就叫施明芳也难受难受!那么大的房子她住着,她不嫌亏心吗?
不能出门,对施明芳是没任何影响,反正闺女都说过阵子就没事了,她就安心了!这不正在屋里翻出针线篓子干点零碎活计,就听着门声响动,再抬头大嫂赵香秀已是推门进来了。
因为闺女叫她态度上不能显出来,就装也要该说该笑叫看不出来才行!
所以她赶忙挤出笑,迎上去,“大嫂来了,快过来坐!这几天我光顾着夏儿,也没过去看爹娘和大嫂,倒叫大嫂先过来了。”
施明芳忙着让赵香秀坐上来,自己下炕拎起暖壶倒了杯热水,又从柜子里拿出些薯干花生装了一盘子放到赵香秀面前。
看着施明芳热情的招呼自己,想着这位二弟妹从来都是温顺谦让礼数周全的,心定了定,觉着自己从礼法上来说都占着道理嘞,二弟妹还是念过私熟洋学堂的,更应该明理,自己提了,她没有不支持的道理。大不了往后叫家里的小子逢年过节的都给他们二叔磕头祭拜上孝敬,这样二叔在下头也能安心不是。
想定了,她就拉着施明芳坐到对面,一脸为难的开口,“明芳呀,大嫂寻思好几天,还是觉着的和你说下。”
说着欲言又止的就瞅着施明芳,等着她接茬。
“大嫂,有啥你就说,一家人有啥开不了口的。”
这帮子人不都不让她娘俩出门了吗,还有啥不足意的?施明芳心又提起来了!
赵香秀说到这里,看着施明芳神色平和,不似生气的样子,才往下接道“就是夏芒不是要嫁到城里享福去了吗?这房子你一个人住着多空,我寻思着能不能腾出间来给春明住着?明芳你放心,有大嫂在,你和二弟就是没儿子也不能叫你两将来到下头没后辈孝顺,我叫春来往后比照我和你大哥,有啥都短不了你和二弟的。还有你这屋你也放心住着,你是老李家人,没人撵你。”
饶是施明芳再不争不抢脾气顶好,听到这儿都要气得神魂出窍了,这是个什么话,她家男人用自己拼命换来的钱盖的房子,就叫大嫂空口白牙的说成自己的了。家都分了多少年了,她怎么就敢掂记!
她平日都少有和人红脸说硬话,就上次逼着闺女另嫁,她都没气成这样儿!这帮子人真是欺人太甚!她身上都气得起了哆嗦,干张着口半天没发出声响来,脑子里一片懵登。
农村土房子也不隔音,赵香秀说的话也传到了夏芒耳中,李大小姐就气爆了。
这是没完了是吧!掂记完婚事这是又掂记上房子了?
拖着鞋就撞进东屋,看到施明芳颤抖无助的样子,真是人善被人欺。自己终归是占了她女儿的身体,这两天也得了她无微不至的照顾,现她被人欺负了,她得给她出这个头!正好再闹一场,看能不能趁着他们理亏,她和施明芳能走出去。
虽说她早想着要避开人搬出去住,可不等于就要让出房子来。
房子是施明芳的,有她在就谁也别想抢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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