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昀松道:“大人谬赞,下官只是尽心而已。”
孙明仁摇摇头,“哪有那么简单。能想到的未必能做,能做到的未必能想到,二者缺一不可。”他点点那些内容,“有些人活一辈子也不知道正常心跳是多少,近视眼是个什么东西,四五十岁以上的人身体为何容易骨折,应该吃什么东西补充,更不会知道消渴症是怎么回事。”
他站了起来,“我这就进宫一趟,把这些给皇上看看,以便早早地发到下面去。”
季昀松拱手行礼,“大人慢走。”
孙明仁摆摆手,大步走到门口,又忽然停了下来,“听说你要开暖房宴,算我一个,我必须见见令正,真乃奇女子也。”
“啊?”季昀松吓了一跳,他在翰林院没几个朋友,柳晔给他外祖母守孝去了,他只请了杨道文一个人呐。
“怎么?”孙明仁还在等他的回复呢。
季昀松忙道:“就定在明日,大人肯来,下官定当扫榻以待。”
孙明仁满意地点点头,“多准备点儿好酒好肉。”
季昀松道:“一定一定。”
季昀松忐忐忑忑地回到了编检厅。
杨道文问道:“怎么,挨批了?”
季昀松摇头,压低声音说道:“孙大人也吃暖房宴。”
杨道文一乐,“那不是好事吗,你愁什么。”
季昀松道:“不然还是去饭庄吧,我家简陋,招待不起你们两尊大佛。”
杨道文在他肩膀重重一拍,“看你这点儿出息,谁还真在乎那一口吃的怎地?”
季昀松讪讪,“内子不是没见过世面嘛。”
杨道文嗤笑一声,“得了吧你,册子都编出来了,那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吗?”他扬了扬下颌,“你瞅瞅,多少人都羡慕嫉妒恨呐。”
季春景正看着他们,闻言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
杨道文更来劲了,“不是说人家不守妇道吗,人家心有百姓,守的是天下大道,至善至美,怎么着!”
“好了,说这些没什么意思。”季昀松让小果子把堆在前面的史料搬过来,“干活儿吧。”
杨道文道:“你就是面。”
季昀松微微一笑,“我不像你,有个好爹。”
……
季昀松开始忙着整理史料时,云禧也迎来了新医馆的第一位客人。
云禧听到陌生的脚步声,赶紧从小梯/子上跳下来,“原来是刘员外,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刘员外就是云禧在雅玩斋碰到的那个刘姓老先生。
他笑着说道:“是云大夫啊,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他四下看看,“空了点儿,刚开张吗?”
云禧给他倒一杯凉茶,“刚开张几天。”
刘员外道:“难怪了,我家就在附近,一直没听说这里有家医馆。”
原来如此,这是误打误撞找过来的。
云禧忙了半天,口早就渴了,也喝了口茶,“我是外地人,没什么人脉,也就没举办任何仪式。”
刘员外“哦”了一声,犹豫片刻,到底说到了正题,“云大夫擅长哪一科呀。”
一般人都会留意附近的医院,哪个医院好,哪个医院不好,以便不时之需。
云禧道:“一般的都行。刘员外若是风湿犯了,我这有上好的膏药,您可以试试。”
刘员外坐直了身子,“有现成的吗?”
云禧从抽屉里取出两张她在现代时做的膏药,推到刘员外面前,“当然。”
刘员外闻了闻,“确实不错。”他贴过的膏药极多,对其散发的味道很有心得,一闻就知道好不好。
云禧道:“配合着针灸疗效更好。”
“这……”刘员外似乎有所心动,但碍着云禧的女子身份,不敢答应。
云禧不再多说了,她是大夫,不是搞推销的,说多了反而不美。
刘员外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说道:“不然,先治一治?”
云禧道:“可以,您这边请。”她指着放在身后的单人床说道。
“老爷。”刘员外带来的长随叫了一声。
刘员外看他一眼,起身走过去,脱掉了鞋子。
那长随便不再说了,赶紧过去帮刘员外把裤腿卷了起来。
云禧带上一副丝绸做的手套,倒一点高度白酒在棉花上,将刘员外的血海、梁丘、阳陵泉、阴谷等穴擦拭一遍,取六根毫针一一刺入……
她想试试内力在风湿病中能不能起到更好的作用,所以才提了一嘴。
刘员外觉得云禧手法麻利,认穴精准——几个穴位都没出血,也没怎么疼——他一直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云禧按照气血巡行的顺序搓撵毫针,并度入内力……
刘员外很快就感到了不同,除酸麻胀痛之外,他隐隐感觉到了一丝热气流转起来,非常舒服。
当云禧拔掉毫针时,穿鞋下地时,他觉得整条腿都轻松了许多。
刘员外惊喜地说道:“云大夫这一手不俗啊!”
云禧擦擦额头上的薄汗,“刘员外过奖了。”
刘员外道:“难怪董嘉荣说你医术更高超,果然如此,心服口服,哈哈哈……”他爽朗地笑了起来。
云禧笑了笑,去盆里净了手,并解释了为何洗手。
刘员外更加高看她一眼,直到上了马车还在夸奖云禧的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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