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禧打断了他,“应该没什么可能,眼睛像、年龄相仿的人太多了。而且,如果我是被人偷走的,没道理继续姓云,毕竟云姓不同于张王李赵。”
早在郑太后说起时,云禧就想过这个问题,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因着以上的原因,她一出宫就把这件事忘记了。
但见到云璟后,她又重新过了一下脑。
且不说云中晖与云璟有几分相似,单说云中晖给原主找一个进京赶考的读书人入赘这件事就很诡异。
他是游医,且命不久矣,要想原主过得幸福,在本地找个忠厚的小伙子入赘明显是最优选择。
可他不但找了,还让季昀松保证考中后带原主进京,这个举动应该是有所图谋的。
另外,一个精通武功,琴棋书画都能玩上一点的男子也不该是个游医。
季昀松在思考云禧的话,他认为云禧说的不无道理,可也不尽然。
偷走皇帝的亲外甥女、长公主的嫡长女的贼人确实不大可能让云禧姓云,但如果云家的人偷走了云家的姑娘,不换姓也是有可能的。
也正因如此,云一针才在临终之际让他把云禧带回京城来。
毕竟云一针也姓云,而且与云璟有那么几分相似。
云禧知道,她的话季昀松不会全然相信,以他的聪慧,只怕早已把这事考虑通透了。
但只要他不想继续做赘婿,这个话题就该到此为止了。
隔了一会儿,他果然起了身,“你说的有道理,不是更好。你的医馆刚刚有起色,就这么放弃着实可惜。不早了,睡吧。”
“你去吧,我洗漱一下。”云禧笑了,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即便她不说,他也能猜到七分。
长公主是皇族,如果原主真是其女儿,就算是皇族血脉,都不用去了解长公主为人如何,就知道认祖归宗一定会导致医馆歇业。
但若不认,长公主好像也挺可怜,十几年过去了,每个中秋都寝食不安……
可她若回了,会不会当一辈子笼中鸟?
云禧摸了摸心脏部位,自语道:“我自问善良,今日却自私得很。算了,这件事不急,再考虑考虑吧。”
……
第二天上午,牛御医从宁国公府回来,刚坐下喝口热茶,方御医就端着茶水踱了过来。
他问道:“牛御医,宁老国公如何了?”
牛御医看了他一眼,“恢复得不错,有望康复。”
方御医吓了一跳,“当真?”
牛御医懒得理他,继续喝茶水。
方御医捏紧茶杯,“还真有点能耐呀。”
牛御医道:“何止一点能耐,此女辩证准确,用药精准,便是药都比寻常的好一点。”
方御医道:“你看过她的方子了?赶快说说!”
牛御医冷哼一声,“杨家那小子奸猾得很,只给老朽看了一部分药渣。”
方御医怒道:“那小子就是混不吝,明明府里先请了老朽,却……罢了罢了。”这话他说不下去了,请他绝对会治不好,但云禧三剂药下去见效了。
牛御医不怀好意地笑着说道:“方御医,不然我们也去枯荣堂请教一下?”
方御医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把杯子重重一放,“要去你去。”
二人只讨论病情,绝不讨论其他。
他们都很清楚,若想在这行做得长久,且全须全尾地活着,必须学会装聋作哑,练就一颗七窍玲珑心。
八月十七,云禧被一位老嬷嬷接进了皇宫。
她到的时候,慈宁宫外静悄悄的,一个小太监立在殿外,压低声音告诉她们,太后娘娘睡着了。
嬷嬷把云禧带到偏殿等候,送来茶水,又自去忙了。
云禧不敢喝茶,更不敢乱走,只好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
眼见着一支檀香烧完了,慈宁宫方面依然没有动静。
云禧觉得太后娘娘睡眠时间过长了,便准备起身出去,找个人问问,顺便提醒一下。
刚走到门口,就见一个小姑娘飞也似地跑了过来,到得近前才猛地刹住脚步,轻蔑地打量着她。
云禧明白了,这大概就是季昀松惹下的情债了——这位是婉仪公主。
婉仪公主道:“你就是云大夫?”
云禧见她并不表明身份,便权当不知,福了福,“民女的确姓云,正是大夫。”
婉仪公主背着手进了偏殿,“你既是大夫,就给我诊诊脉吧,我这几天不舒服。”她在太师椅上坐下,手也伸出来,放在了高几上。
又是这一套,云禧有些无奈。
青春期的孩子大多叛逆,不好伺候,她需要想个法子才行。
云禧想了想,笑着说道:“姑娘脸色红润有光泽,不用看就知道没病。但心绪不宁、肝火旺盛却是有的,额头需要擦擦药了。”
她打开挎包,在里面翻了翻。
“哈!”婉仪公主冷笑一声,一拍案几,“你胡说八道。我吃得好,睡得香,哪里来的心绪不宁、肝火旺盛?我看你也不怎么样嘛,居然还敢进来给我……给太后娘娘诊脉,我看你就是个江湖骗子!”
云禧刚掏出一个小瓷瓶,闻言又打开背包,打算放回去,“既是如此,那就算了吧,原本还想送姑娘一瓶,解了这燃眉之急呢。”
“公……姑娘,云大夫是女子,想必对此更有研究,要不咱试试吧。”婉仪身边的宫女赶紧劝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