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所有,都不在他的心里。
小果子道:“不知道云娘子和豆豆怎么样了。”
季昀松坚定地说道:“她要忙的事情多,肯定不能早睡,以她的身手,没睡就是没事。”
此时此刻,他必须这样告诉自己。
二人说着话,往南边去了。
小果子问:“我们不回家吗?”
季昀松摇摇头,“现在回家不安全。我们先去南城看看情况,再往宫里走一趟,发生这等大事,皇上肯定要召集内阁。”
小果子竖起大拇指,“小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南城的情况比西城糟糕得多,八成房屋倒塌,但因为地震时间较早,伤亡不算太大。
偶尔有埋了人的,街坊邻居就一股脑地赶去救了。
不少老百姓裹着被子站在胡同里、大街上,哭嚎声连成了片……
季昀松和小果子偶尔也去搭把手,多的也帮不上,抬抬檩子,搬搬大梁还是可以的。
赶到东华门时,二人头上、脸上、手上都沾满了泥土和血。
月正当空,差不多三更天了。
肃穆沉寂的东华门外一辆马车都没有,大门紧闭着。
小果子看了门口的两个卫兵一眼,用袖子擦了把汗,“看来松爷估计错了,宫里咱是进不去了。”
季昀松点点头,“那就回吧,去找常可进,组织人手挖人去。”
二人转了身,刚走一步,就听后面有人问道:“来人可是小季大人?”
季昀松唇角一勾,转身拱手道:“正是。”
说话的是东华门上的卫兵,那人说道:“陆大人说过,让你来之后,即刻赶去乾清宫。”
季昀松道:“是。”
他和小果子朝大门走了过去。
小果子道:“陆大人怎么知道松爷会来?”
季昀松道:“如果我能想到来宫里,陆大人如何想不到?”
都是当官的,思维就都差不多。
他敢保证,常似之、罗英杰等人早就到了。
侧门开了,季昀松路过时问了一句,“其他大人都到了吧。”
卫兵道:“内阁可能就差小季大人了吧。”
小果子就哆嗦了一下。
季昀松非但不担心,反而觉得迟到得恰到好处——刚刚的惊魂一刻总不能就这么算了,由皇上的人去查,肯定比报给顺天府府尹快多了。
不过……
他认为,此事多半查不出来,周梓安没那么蠢,其必定会两手准备:一,他死了,周梓安就赢了;二,他不死,就像他和云禧打断周梓安的胳膊一样,不了了之。
至于季春景,他根本没怀疑过,已经当了状元的人不会做这种铤而走险的事。
朝廷里的官员那么多,季春景的竞争对手又不只他一个,他杀不过来的。
二人跟着护卫一路到了乾清宫,小果子留在外面,与一干小厮混在一起,季昀松被小太监领进了正殿。
“啪!”嘉元帝一拍桌子,“朕在跟你们说赈灾,你跟朕说人丁税,简直驴唇不对马嘴,岂有此理!”
三十几个大臣跪在御案前,大气不敢喘一声。
季昀松轻抬脚,慢落地,悄悄跪在人群之外,静静思考赈灾的钱应该怎么办。
“季昀松!”嘉元帝早就看到他了,怒道,“你为何才来,才出去几天,就不知道自己身在内阁了吗?”
季昀松磕了个头,“皇上,微臣遇袭了,逃走后,从西城绕到南城,转了一大圈,所以来迟了。”
“遇袭?”嘉元帝再拍御案,“一个二个,真是反了天了,让麒麟军彻查!”
“是。”一个穿着铠甲的将军答应了一声。
嘉元帝又道:“你居然去了南城,很好很好,快说,情况如何?”
这次天灾的等级不小,官员们安排一下家里就来了,外面具体情况只能参照自家和路上,南城的情况是刚才没有提到的,而嘉元帝最担心的就是南城。
季昀松道:“贡院一带和下洼胡同一带最严重,几乎倒了个九成九,其他地方八成房屋倒塌,微臣遇到十几家死人的,还有埋了没扒出来的,亡者不算多,伤者无数。”
“唉……”嘉元帝长叹一声,目光落在季昀松的头上和手上,“你辛苦了。”
季昀松道:“微臣不辛苦,老百姓辛苦了。”
嘉元帝道:“这是朕的罪过,但朕不会下罪己诏,当下的任务是筹钱,朕不想着解决民生,先想着责怪自己,那是昏君所为。”
他站了起来,“诸位起来吧,站着解决不了的问题跪着也解决不了,一起想辙吧。小季大人,国库不足以赈灾,你可有办法啊?”
季昀松:“这……”他的确思考了这件事,但这不是他该置喙的事啊。
嘉元帝当然猜得到他的想法,缓缓踱到他面前,“说吧,‘下兴亡匹夫有责’,你非但是‘匹夫’还是内阁侍读,有责任有义务为百姓主张。”
季昀松真不知道该说啥,大臣们的钱还不上来,现在谈税收又解决不了问题,他能有什么法子。
如果一定有,那就是云禧曾提起的一件事。
他胆战心惊地说道:“皇上,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微臣虽然贫寒,但愿替云大夫捐一千两银,如果皇上批准,微臣还愿意拍卖御赐之物,以尽微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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