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像是招揽人才的模样。
倒更像是寻仇的。
皇帝自那日醒来后,性情变得越发阴晴不定,且开始沉迷于丹药之事,到处遣人求仙问道,简直荒谬!
明明大病前,皇帝虽然年纪轻,性格阴郁,可却励精图治,治国有方。如今一醒来,却是一副昏君之样,如此继续下去,大晋的未来岌岌可危啊!
可,进谏吗?
朝臣们不是没有做过,前御史大夫卫令就曾手捧谏书,长跪乾阳殿门外,以自身性命作挟,可最终换来的结果,却是卫令被贬出京都,降为县令。
卫令的命是保住了,但,皇帝却提着一把剑立在乾阳殿外,放声言,谁若是再阻他寻长生一事,他便亲手斩了他。卫令是初例,他不计较,但若是他说了此话之后还有人冲上来进谏,别怪他杀鸡儆猴。
自然有人不信,可那剑下已斩了好几个言官了。
朝臣们这才停了上谏,只是哀叹时事、国将不国之声渐起。
眼下,便盼着这暴君娶了皇后,能有些改变。可在这宴席上脸色阴恻恻的,又是闹哪般?
第4章 新婚(已修) 他蹲下身来,和自己的小……
傅止渊坐在上首,端着一杯酒浅浅酌着,他脸色苍白,眉目间的燥意几乎要按捺不住。
底下的朝臣坐在两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傅止渊只瞥了一眼,便明白了这些人的想法。大抵是见他脸色不虞,又忌惮他的手段,不敢轻易开口罢了。
他放下酒杯,“众卿有何话可说?”
无人应答。
他勾了勾唇,“如此,朕便走了。众卿自便。”
语毕,傅止渊竟不管众朝臣是何反应,径直离席了。
刚刚踏出元和殿,细微的说话声便传进傅止渊耳中,他自幼习武,自然将那些话听得一清二楚。可他不过笑了笑,便不再理会,大踏步往昭元殿走去。
没有什么事情,比得上正在昭元殿中等着他的虞昭。
即使他们正在说他昏庸残暴。
上辈子他当了一辈子明君,却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护不住,只能在她死后一遍遍求仙问药,试图令她复生。昏君的骂名他早在上辈子就背上了,那时,有更多的人戳着他的脊梁骨骂他,骂他前期的励精图治都喂了狗!骂他大晋王朝迟早断送在他手上。
可那又怎样,他不在乎,骂也好赞也好,生也好死也好,他只想再见那人一面。
然后……
傅止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然后他会将那人死死地囚在自己身边,管她愿不愿意,管她开不开心,他绝对不会再对她放手。
他不会再管她是不是爱自己,还是恨自己。反正,那一段对他来说无比重要的记忆,她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在那段幼时被欺辱、被踩进泥里的时光里,她是他最珍贵、最美好的回忆,她替他挡那一刀时,他觉得天都塌下来了。他发誓一定要强大起来,从此之后教人再无法伤她。
可是老天连这一点点温暖都要收回。
为什么?
她怎么可以忘了……怎么可以!
傅止渊的手掌倏地收紧。
凭什么她醒来之后全都忘记了?凭什么……凭什么只有他像个可怜虫一样,靠着这段回忆过活?凭什么……
他永远记得那天自己偷偷翻墙去寻她时看到的场景。
小姑娘坐在柳树下,裙角微漾,笑得连眼睛都眯起来了。可是他一出现,她就像受了惊的小兔子,一瞬间就跑了。他扯住她衣衫,着急哄她,可这小姑娘却带着哭腔地问他,你是谁?
你是谁?
那些记忆隔着一辈子遥远得很,可傅止渊回忆起来,却挡不住心脏处传来的一阵阵闷痛。
他那时多可笑啊。
还想着她忘记了,他便守在她身后就好了。
他看着她嫁人,看着她在那人怀里笑靥如花。他想让她享荣华富贵,想让她幸福快乐,便极力提拔她的夫婿。
可没想到的是,最终等来的却是她的死讯。
既然如此,都死过一回重来一次了,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他是皇帝,是少年天子,他就要把人抢过来,喜欢苏宴又怎样?哪怕待会儿她哭她闹,哪怕她日后恨死了他,他也绝不会放她走。
就算是死,他也要拉着她一起,生同穴死同寝,他绝对不会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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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晚,四下静谧。
虞昭安静地坐在床边,雪白的颈,单薄的肩,在昏黄的烛光下映出一道窈窕的剪影。
她的手微微交握着。
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虞昭的身子瑟缩了一下,微不可察地往床里退了一小步。
她听到脚步声了。
沉稳的、缓慢的,却一瞬不瞬地在向这里靠近。
虽疑惑为什么这帝王能这么快过来,但这念头仅仅只在脑中停留了一秒,就被她抛之脑后了。她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虞昭悄悄给自己打气。
待会儿,可千万不能惹恼了这暴君。
脚步声渐近。
待到门边时,却倏地停了。
她听见这人似乎跟旁人说了什么,紧接着便是一阵迅速离去的脚步声。
怎、怎么回事?难道这人是把周围守着的宮婢太监都叫走了吗?
虞昭愈发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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