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脸上的神情顿了片刻。
她忍不住将视线落在小皇后身上游移,这小皇后,只是因为单纯地想去拜访太后才问的,还是……因为旁的什么?
虞昭面色平和,不见急躁,就静静地等着。
沉吟几番后,孙嬷嬷开了口:“娘娘既然问了,老奴便说一说我知道的。”
“这当今的太后姓虞,和娘娘是本家,当年是晋宣帝的皇后,并非陛下生母。虞太后自从陛下登临大宝后,便自请在慈宁宫中建了佛堂,申请礼佛,日日吃斋念经,不问世事。太后性子寡淡,不喜吵闹,陛下便命旁人不许经常叨扰,免得扰了太后清静。”
听到这里,虞昭眉尖微蹙了下,却没说话,仍由着孙嬷嬷讲下去。
孙嬷嬷:“圣上每月十五便会去慈宁宫看望太后,两人的关系,依老奴看来,圣上应当是十分敬重太后的,母子两人谈话时,圣上念及太后喜静,向来都是只带几人在身边的。每个月,圣上都会遣人询问太后情况,并令太医前去慈宁宫替太后把脉。各种珍贵物件儿,圣上从来都是不眨眼地往慈宁宫送,太后在慈宁宫生活得十分惬意。”
“老奴知晓的大抵便是这些儿,娘娘可还有什么想问的?”
虞昭思衬片刻,直觉孙嬷嬷的话里有些问题,但却抓不住头绪,于是便先问了另一个问题:“嬷嬷,你可知太后都喜欢些什么?我也好知道,前去慈宁宫拜见时该带些什么。”
孙嬷嬷道:“太后年轻时,倒喜欢些精贵的钗饰头面,如今年纪大了,却是喜欢佛珠佛经一类的物事了。”
顿了一顿,孙嬷嬷终是犹豫着又补充了一句:“娘娘何不同圣上一同前去拜见?太后的喜好,圣上岂不更知晓?”
虞昭闻言,笑了一笑,却是没有接话。
她要做的事正与那皇帝有关,怎可与他同去?皇帝去了,只会碍着她罢了。
她道:“多谢嬷嬷,我知晓了。”
“不敢,”孙嬷嬷顿时跪下了,“娘娘切莫再说这样的话,若是圣上听见,定是要处罚老奴的。还请娘娘下回莫要再同老奴如此客气了。”
虞昭稍惊,却也想到自己如今是皇后了,不再是康平候府的小小庶女。有些习惯,确实该改改了。
她转身扶起孙嬷嬷,拍了拍妇人的手背,“嬷嬷这是作甚,我日后不这样便是了。”
梳好了发,虞昭又见了见云知云眠两位丫鬟,询问了些两人的来历生平。
至此,这三个奴仆才算是正式入了昭元殿。
-
晚间时分,小太监过来传话,说今晚陛下会过来昭元殿同皇后一起用膳,让皇后晚些传膳。
虞昭得了消息,抿抿唇,淡声道:“臣妾知道了”。
她忽然觉得这六宫如今只有她一人实在有些不好,皇帝无处可去,自然每天都来寻她。可她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又不能触怒了这帝王,免得他一气之下直接抄了康平候府,加速了姨娘的死亡。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虞昭实在是不太希望皇帝总是来这昭元殿。
看来,过些时日,该给皇帝选秀纳妃了。虞昭暗暗记下。
夜色逐渐深重,宫里各处逐渐亮了灯笼。
虞昭在昭元殿里静静等着。
片刻后,终于有守在殿门外的宮婢来报,傅止渊到了。虞昭当即起身迎了出去,还未到门口,便看见傅止渊阔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小太监。
虞昭行礼:“臣妾……”
“不必,”傅止渊一伸手扶住了她,“今夜不过是你我二人用膳,皇后不必多礼。”他直接一伸手挥退了众人,就连怀玉也没留下。
怀玉脸上几分犹豫,终究还是替两人关上了殿门。
傅止渊牵着她的手往里走,“昭昭,我听宫人说,你想去拜见拜见太后?”
虞昭抿唇,“是,”这昭元殿的消息果然瞒不住他。
她解释理由:“臣妾毕竟做了陛下的皇后,理应去见见太后。”
傅止渊停了脚步,转过身来看她。
虞昭莫名,不禁有些紧张,难道这句话哪里犯了他的忌讳?
却见傅止渊伸手抚了抚虞昭脸颊,语气温和,“前日同昭昭说的,看来昭昭尽是忘了。”
“私下无人时,昭昭何必守那些规矩?什么臣妾、陛下,我不爱听,昭昭要怎样才能记得,我希望你我能做对平凡夫妻呢?”
傅止渊墨色的眸子瞧着虞昭,眼里的情绪似宠溺,又似乎掺杂了些旁的东西。
虞昭张了张口。
她万万想不到竟是这个原因,这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跟她这样说了,想必是真的很希望她同他私下里相处时,能如他所说那般放松自然。但……想起新婚夜这人对她说的那些话,虞昭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偏了脸,两颊微微鼓起,瓮声瓮气地,“知道了。”停了片刻,又道:“傅小六。”
虞昭实在是不明白,看起来如此冷峻威严的一个人,怎会让人喊他这般幼稚的昵称?简直……简直不可理喻。
傅止渊这才笑了起来,继续拉着她往里走。
“你若是真想去见太后,遣人知会我一声,我同你一起去。”
虞昭心里一咯噔。
她连忙出声婉拒:“你、你每天管理朝政已经很累了,不用陪我去,我有那几个丫鬟陪着也是一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