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康平候府过得很好,没有被抄家的风险,姨娘也不会再悬梁自尽,这就够了,她没必要为自己自寻烦恼。
倒是有另一个问题比较令她困扰。
她犹豫了几下,终究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傅小六,我这么晚才告诉你我重生这件事,你……你会不会觉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骗你?”
望过来的桃花眼中藏着真切的不安,她是真的害怕傅止渊会这么想。
傅止渊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刚刚发现她寝殿里的那叠纸张时,他的脑海里确实闪过这个念头。可是那天晚上他在漆黑的寝殿里坐了一夜,不停地问自己,假如那姑娘当真骗了你,你会拿她怎么办?
推到最后,却只推出来一个答案:他会假装不知道,配合她演下去。
从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栽定了。所以她骗不骗他这件事,其实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因为无论是哪个选项,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你无需作这样的担心。”
傅止渊轻声道,“昭昭,你知道的,我永远偏爱你。”
因为永远偏爱,所以无论是不是骗,都会选择相信。
虞昭一怔。
清晰的心跳声在耳膜里响起来。
第67章 他的隐瞒
最近, 虞昭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两人之间的最后一层纱也挑明,接下来也没什么事,按理说可以好好相处了。然而虞昭却觉得傅止渊的状态着实有些古怪。
譬如:
前几日, 虞昭去御花园赏花,却不慎摔倒, 扭伤了脚踝。
这本是一件很小的事,太医也说了这伤并无大碍, 用药外敷几日便可。可傅止渊的反应却大得令她意外——内侍将她摔倒的消息传给傅止渊时,听闻他当即便白了脸色,抛下朝政不理, 赶来了昭元殿。
虞昭对他的迅速感到诧异, “你怎么……”
“先别说话, ”他的面色白得像纸, 按住虞昭的肩膀就将她压到了床榻上, 活像虞昭伤到的不是脚踝,而是性命攸关的重伤。
“皇后的情况如何?”
太医道:“皇后娘娘扭到了脚踝,虽是红肿却所幸并未伤及筋骨, 臣已开了外敷的方子, 敷上几日便可。”
“此话当真?”
“当真。”
傅止渊的神色却不见好转,一双眼黑沉沉地压着老太医,“你若是诊错了, 朕便拿你项上人头作赔。”
老太医吓得当即跪地磕头,战战兢兢看了好几遍虞昭的伤势, 这才毕恭毕敬地担保虞昭确实是只扭伤了脚踝。
虞昭拍了拍他的手,“我没事,不要为难太医。”
傅止渊略略收敛了身上的煞气,才转过身, 面上恢复了惯常的温柔神色,“我只是担心你……”
她那时听见他这样说,只羞涩地笑了笑。
她以为这只是一种过分在乎的亲昵,她并不排斥,相反,还隐隐觉得有些甜蜜。但后来发生的事,却让虞昭察觉到了不对。
傅止渊不仅命人将御花园重新翻修了一遍,还下令将当日陪同她的侍女太监全部处死。若不是虞昭得知消息匆忙赶过去将其制止,那一群侍女太监的命就没了。饶是如此,他们也免不了被发配去辛者库的命运。
虞昭这才感到有几分不正常,傅止渊向来是温和的,为何今日却突然下达了要将侍女太监都处死的命令?他们根本罪不至死。
她握住傅止渊的手,“傅小六,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这么严厉地惩罚他们?”
傅止渊的手臂不自觉地僵了一下。
他努力控制住心中不断升腾而起的不安和杀意,平静回道:“他们没保护好你,该罚。”
仅仅是因为这样吗?
虞昭微蹙了下眉,没有搭话。
她猜想,也许是因为之前被劫走的事情给傅止渊造成了阴影,所以他才会表现得过分紧张。意识到这点的她,便开始格外地黏傅止渊,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减轻他的不安。
那一次的事件以两人的谈话平和落幕,之后的几天里,傅止渊都表现得很正常。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却不得不让虞昭生出了浓浓的担忧感。
她发烧了。
而且是连续好几天低烧不退,只能在床榻上昏昏沉沉地躺着的那种。
那几日,傅止渊的性情几乎大变,太医进来为她诊治前,必须经过严格的搜身,若是未经传唤便有侍女靠近她的床榻,傅止渊就会像护巢的雄兽一般对来人作出强烈的警告——侍女们会被毫不留情地打伤,严重的甚至有可能危及生命。
夜间熟睡时,虞昭低烧难受,忍不住□□了几声。
紧接着,她便听到了连人带凳落地的声音,傅止渊的手搭在了她的脸上,手指冰凉又颤抖,“昭昭……昭昭别怕……我立马就去寻太医……”
又是一阵人仰马翻的声音。
虞昭的意识昏昏沉沉,她真的很想很想安抚一下那个惊惶的灵魂,但她还没来得及出声,那个人就走了。
低烧那几日,虞昭没在昭元殿中见过除了傅止渊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所有人都被他拒之门外,他不信任任何人。
而虞昭,在傅止渊慎之又慎的态度下,恍惚意识到了一件事,傅止渊,好像把自己当成了格外脆弱的瓷器娃娃。
稍微一点响动,都有可能让她碎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