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这儿还有长房和妾室这么多人呢,顾锦瑟没想到顾瑾棠会打她的脸,立即委屈唤了声。
顾瑾棠从前都是不会回嘴的,更别说她还这么顾忌母亲和祖母对她的看法,今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感觉整个人都变了。
变得强硬了!
“好了。”叶氏似乎对瑾棠的变化也有些意外,多看了她一眼,才淡淡说道:“多大的事情,你姐姐也是好意提醒。何必与锦瑟起冲突。”
“你身为公府嫡女,该好好习得贵女的规矩,你四姐姐说得也没错。”叶氏的声音变冷了。
老太太是一位尊荣一生的老妇人,到底活到这个岁数,又教导出这么些能干的儿孙,心里也是通透的。便道:“雪天路难行,棠姐儿迟些也是无妨的。祖母自不会再这些事儿上怪你。锦瑟,你也不必再说了。”
算是给顾瑾棠打圆场了。
顾瑾棠只勾唇道了声“好”。
现如今顾瑾棠对前世的亲人一颗心早已冷了,如今听闻生母这熟悉的责备声,心里竟是半点波澜也没有。
“那快给五丫头端些热汤上来,垫垫肚子吧。”长房的大夫人周善桐瞧着顾瑾棠冻得通红的小脸,温声吩咐了句:“五丫头身边的丫鬟都是怎么照顾的。怎么叫瑾棠冷成这个样子?”
云枝正准备上前去请罪,顾瑾棠却制止了她说,“多谢伯母关心,这不关她们的事儿。瑾棠早已习惯了。”
周氏却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捂嘴干笑了两声:“这锦瑟自小就养在国公府里头,与老太太和你母亲更亲近些。只是瑾棠十来岁才找回来,反倒是与你母亲不亲近,在这府里头,倒更像锦瑟才是她的亲女儿。这家当的。”
叶氏脸色一白,抬眸瞧了她一眼:“我房中的子女多,顾及不过来也是有的。这其中的辛苦,哪里是长嫂懂的。”
这回轮到周氏心思一凉了。
周氏与叶氏同为妯娌,出生都不差,唯一有一点,她最羡慕叶氏生了几个能干的儿子。这几个儿子虽性子冷淡清冷,但哪个不是做事的狠人?如今年纪轻轻,都已经得老臣青眼,能在朝堂上占据一席之地了。
反观她,子女缘薄,除了顾瑾沁一个嫡女,便再没旁的了。
除了这点,叶氏偏心成这样,还有哪里有比她强的?
她干咳了声,微微侧过首,有些生闷气。顾瑾沁和庶出的顾明澜却都是顾锦瑟的铁杆粉丝,毕竟两个人要在后宅里头,还要全靠依附顾锦瑟在主母叶氏面前挣脸面。
不多一会儿,丫头们便端着流水的菜式走上来了。顾明澜趁机偷偷扯了扯顾锦瑟的袖子,问:“四姐姐,今日顾瑾棠是怎么了,怎么敢这样说你?”
“谁知道呢,”顾锦瑟不由翻了个白眼,“仗着母亲人多不好说她,才回来几个月,就愈发的娇纵了。她也不过是个从乡下回来的。”
顾明澜差点笑了声,“你放心,估计顾瑾棠也是一时兴起。以后有她后悔的时候。”顾瑾棠难道不知道,她这辈子的姻缘,或者什么大事儿,都全靠嫡母叶氏一句话么?
顾瑾沁也讥讽道:“没有像顾瑾棠这样畏畏缩缩的嫡女了,锦瑟,也难怪哥哥他们就只疼你一个人。”
顾锦瑟随即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来。
她有几个哥哥,大哥顾予寒,二哥顾予桁,三哥顾予白,是一个比一个更年轻有为的少年臣子。京城里谁都知道,忠国公府出了几位天之骄子,把持朝纲,位极人臣,还掌管着名下的庞大资产。他们自小都宠爱她,就如同她的保护神一样。这也是顾明澜和顾瑾沁最羡慕的所在。
更不必说她还有个舅舅,是权倾朝野的领侍卫内大臣,殿阁大学士,封了侯,是最年轻的权佞,人人都忌惮。虽舅舅性子冰冷对谁都很是冷淡,也看不出多疼爱她,但到底相处了十几年,这十几年的情分,哪里是顾瑾棠能够横插一脚的?
这偌大的府邸,父亲去的早,到底还是几个哥哥说了算。
顾锦瑟在心底哼笑一声。
用完饭,菜式都一一撤了下去,丫头们这才端上漱口水上来。而这期间,最令顾锦瑟意外的,却是顾瑾棠用饭时的规矩还有仪态。
顾瑾棠是从乡下回来的,最初自然什么都不怎么会,整个身子都摇摇晃晃的。但现如今竟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半点未动,变得端庄而且优雅。
单那一截从衣衫里露出来纤细雪白的脖颈,凝脂一般白的透明,像剥壳的鸡蛋,让人不禁心神一荡。
顾明澜知道顾锦瑟还没消气,便开玩笑一般的提议道:“四姐姐,上回听你房里说你那红罗炭不够了。我看五姐姐那儿存的多,不如从五姐姐房中匀一些。”
红罗炭珍贵,大多用于宫里头,但国公府家底不可估量,红罗炭早就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顾明澜是故意说给顾瑾棠听的。
她其实也是为了气一气顾瑾棠,讨好顾锦瑟罢了。谁料却惹恼了顾瑾棠身边的云枝,“六小姐这说的可是认真的?明明我们小姐屋子里头都已经冻成了这个样子!”
顾瑾棠看着她,也反问道:“四姐姐想匀这么多炭火做什么?如果姐姐真的想要,也可以去六妹妹你的房里拿。不必从我这匀。”
顾明澜:“……”
顾明澜没有想到不过是一夜之间,顾瑾棠的嘴竟变得这般快,这变化之大,她脸色一沉,一时间都想不到能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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