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棠却微微低下头,她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抬头,对太后笑道:“既然胡院判抽不出人手,那不若让锦衣卫随太医院的人一起去请谢畚。您看怎么样?”
太后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胡院判却说:“这……实在是荒谬啊五小姐!”
顾瑾棠:“如今情势危急,你还敢拖!”
胡院判眸光一闪,却仗着自己是太医院的老人,在陛下跟前也是有几分情面的。这时外头的太监却说:“——陛下驾到。”
顿时胡院判脸色微变,慈宁宫的众人都齐刷刷跪下了。
太后道:“原本想着皇帝政务繁忙,哀家是没有打算用这件事儿打搅皇帝的。”
“保定府都是朕的子民。这原本就是朕应该做的。”胤琛对太后颔首淡淡道。
他没看顾瑾棠,看了眼锦衣卫,锦衣卫竟直接一脚踢向了胡院判!
顿时众人面色皆惊,跪下磕头。胡院判的脸色更是大变,“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老臣不知道陛下为何龙颜震怒?”胡院判还在打呼呼,“老臣可一直是忠心耿耿啊。”
胤琛面色冰冷:“若是不找到谢畚,朕现在就杀你满门。”说罢手下的锦衣卫已经将胡院判反手围了起来。
“陛下?”胡院判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毕竟是太医院资历最深的太医,陛下之前也都会尊敬他几分的。
胤琛:“还不说么,就拖出去。斩了罢。”
太后沉沉闭上了眼。宽慰顾瑾棠:“如今陛下出面。会好起来的。”
顾瑾棠点点头。
果不其然,胡院判吓到面如土色。磕头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老臣真的不知道谢畚在哪啊。”
胡院判是温丞相留下来的人。
顾瑾棠知道,在现在这个时间点,胤琛还没有完全剿除温丞相的余孽。而温丞相曾经一度称霸朝野,背后又有鞑靼的支持。
胤琛没有多说,但手下的锦衣卫已经抓来了胡院判的家人,仍在慈宁宫。顾瑾棠瞳孔微微收缩,她在胤琛的身上看到了冷戾的一面。
“爹爹——”最小的是一个五六岁的稚子,挥舞着双手身躯扭动。晶莹的眼泪流满了整张脸。
胡院判哽咽,“陛下怎可如此?!陛下是天子,怎可对无辜之人动手啊。”
胤琛勾唇:“你不了解朕。”
“打。”胤琛又命令。
胡院判的家人随即被扔到了地上,“啪!啪!啪!”沉闷的响声响彻慈宁宫的院子。
胡院判泪流满面,苍老的身躯不断颤抖。
太后抚了抚顾瑾棠的手,心中只道,陛下今日怎得如此暴戾,棠姐儿终究只是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家,陛下却叫她看见了锦衣卫如此残暴的一面。
胡院判的声音抽搐。
“求陛下饶恕臣的家人,臣定当尽心竭力,为陛下办事。”
“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朕不会对你动手。”胤琛踩着他的手,声音张扬、又肆意:“以为朕会顾及成为仁君。”
胡院判只重复道:“老臣不敢。”
胤琛对他说:“拖下去。把他的嘴撬开。若是今日找不到谢畚,你们提头来见。”胤琛的声音透着一股寒意。
锦衣卫随即领命,然后将胡院判拖下去了。
太后也叹气,“朝中的确该肃清一番了。”
胤琛冷淡道:“朕不该将血腥渡给母后的住处。”
太后苦笑:“无妨。皇帝都是为了黎民百姓。”
胤琛看了一眼顾瑾棠,“她也入宫了。”
太后含笑道:“棠姐儿这几日日日翻看古籍,就是为了协助太医院尽快找到治疗时疫的方子。还专门问太医院要了大黄这味药来试药。都是为了皇帝的子民。皇帝该好好赏赐棠姐儿,棠姐儿真真是有心了。”
顾瑾棠心里小鹿乱撞。心想,这都只是小事罢了,怎么能在胤琛跟前讨赏?
胤琛淡淡颔首,“顾五和顾予桁兄妹情深,又都是为了黎民,朕自然会赏。”
顾瑾棠:“嗯嗯。”
太后看了看陛下,只是会心一笑道:“现在用饭的时间也到了,哀家让福臻嬷嬷传膳。最近朝政辛苦,皇帝也别忙于政务了。好好在哀家这,吃顿饭。”
胤琛不置可否。
只是太后了解皇帝,皇帝没有拒绝,就已经是默许了。随即看向了福臻。
福臻屈身,笑道:“奴婢晓得。”
随即几个宫女端着漆盘走上前来,有御菜五品:串炸鲜贝、罗汉大虾、葱爆牛柳、蚝油仔鸡、鲜蘑菜心。色泽、香味俱全。叫人垂涎。尤其是一碟子喇嘛糕杏仁豆腐,嫩白的豆腐香甜白软,上头点缀着几颗杏仁。
暗黄的香油浇淋上去,玉白娇嫩,香喷喷的直通味蕾。
顾瑾棠也捂了捂肚子。
胤琛瞥她一眼,顾瑾棠说:“陛下……先动筷吧。”
那碟豆腐是放在胤琛跟前的,像基本的君臣礼仪,顾瑾棠还是晓得的。所以她就不敢先行动筷。更不敢就这么把筷子直接伸向胤琛的跟前。
太后不免捂嘴一笑,“棠姐儿,你又何必在陛下跟前这般拘谨?这是在哀家宫里,就不必拘泥于这些礼数。”
顾瑾棠应:“好呢。”她举起筷子,夹了一些摆在自己这边的罗汉大虾、还有葱爆牛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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