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偌大的王府愁云惨淡。
世子低声道:“原本就不是我要的吴锦瑟。都是孩儿不孝,那日若不是孩儿多喝了酒糊涂,将吴锦瑟当成、当成……又怎么会有后面这么多的事!”
“我苦命的儿啊……你就别说了。”康王妃赶紧将世子扶起来,流着眼泪道:“这怎么能怪你?这显然就是有人刻意算计!否则这样的祸害,又怎么会黏上你?好在,现在吴锦瑟现在已经死了。咱们只祈祷陛下,不要继续追究了。”
康王和世子却无不是神情凝重,康王道:“想让陛下不继续追究,试问这怎么可能?从前是不知道,现在直到了顾家的棠姐儿和陛下的牵扯,我看不追究,根本不是咱们这位陛下的作风!”
这时外头的下人说天使来了,康王慌忙出去迎接,只见到来的人果然是陛下身边的总管王全。
康王赶紧说:“王大总管好。”
王全一张脸笑眯眯的,“王爷可别跟咱家客气啊。老奴今日来,是特地告诉康王一件事儿的。”
康王不免心神一跳。王全瞧出了康王的紧张,心中一哂,只说:“康王爷,想必你也听说了。咱们康王府的贵妾,吴锦瑟,害了顾家的五小姐失踪。这不,陛下下令将吴锦瑟的尸身吊在城楼上,鞭笞,叫全城的百姓都来围观。王爷您可千万别介意。”
康王心脏重重的跳起来,“都是老臣的错!都是老臣看护不力,这才害了顾五小姐。本王又怎么敢介意?!”
他咬牙道:“听闻顾五小姐出事,本王也是急火攻心!恨不得立即将吴锦瑟凌迟处死,好换回来棠姐儿的性命。”
王全勾唇一笑,“陛下是明君,自然知道王爷的苦衷。这不,这回专门叫咱家过来,就是为了给康王爷和世子带一句话,贵妾没了,可来日方长。世子还是要好好生活啊。”
康王自然赶紧道“是是是。这是自然。”
康王却摸不透陛下的意思。吴锦瑟是一个罪人,她没了,陛下却专门叫人来安抚康王府。这究竟是敲打,还是提点?
康王不敢多问,只能将最客客气气的将人给送走了。
吴锦瑟身死的消息还在继续发酵,到底昨日还是高门贵女,今日一夜之间就出了这样大的事儿。还是陛下亲自叫人凌迟!怎能叫人不人心惶惶?
叶氏听闻了吴锦瑟被杀的消息,靠在美人榻上,一时竟都缓不过神来。
她抱着自己的攒金丝海棠软枕,长发披散,也没有任何饰物。
“夫人您可千万别糊涂了。”崔嬷嬷一面将汤药送到夫人嘴边,一面苦口婆心的说:“处置吴锦瑟,都是陛下亲自下的命令。要奴婢说,这么大一个祸患处置了,也好!”
“如今五小姐失踪了,和夫人您有关,陛下的眼睛还盯着夫人和咱们顾府呢。夫人您可千万不能再同情吴锦瑟了!”
叶氏双目失神,又想到那个梦境里去了。
她揪紧了被褥,哑声说:“说到底,都是我的错。……明明知道锦瑟是这样的性子,还这样放纵她,欺负我的亲生孩子。我余下的日子,恐怕都要活在后悔中了。”
崔嬷嬷忙道:“夫人,您也别这么说。五小姐身份贵重,一般的劫匪不敢拿五小姐怎么样的。等五小姐回来了,您再好生和五小姐道个歉……这就是了。”
“您和五小姐是亲生母女,又怎么会有隔夜仇呢?”
叶氏眼眶发酸,泪如泉涌。稀薄的阳光打落在人的脸上,有点刺痛。
叶氏抿了一口汤药,又躺下睡觉,“如今府中也没点生机了。崔嬷嬷,你去将棠姐儿不要的娃娃给我。她不要,我就自己收着。”
崔嬷嬷面色一凛。
她总是觉得,现如今夫人的精神不好。内心所经受的折磨,必定胜过身体上的千倍、万倍。
饶是如此,崔嬷嬷还是来了永安院,按照夫人说的拿走了棠姐儿原先玩的娃娃。
就算是真的夫人能有一些寄托,那也是好的。
叶氏双手细细摩挲着,睹物思人,寄托哀思,眼泪滚落下来。
顾予寒和顾予桁来探病的时候。
顾予寒和顾予桁面面相觑,顾予桁径直问:“夫人是不是神智很疲惫了?
顾予寒脸色很冷,”这个谁又说得清?或许母亲只是想要逃避现实吧。”他冷哼一声,“这么长时间了,她也就现在才真正生出了悔悟之心!”
顾予寒面色冷白,没说什么。
“吴锦瑟的事情,你知道了么。”顾予寒薄唇一扯,问顾予桁。
顾予桁懒懒道:“不过是一个鸠占鹊巢的仆妇之女,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陛下杀了她就是正好。”
顾予寒薄唇轻抿,却说:“我却只觉得,陛下对顾家已经有了莫大的意见。尤其是,我们没有保护好棠棠,且姬刑也到了天子身侧,必定会报复。”
顾予桁眼底划过一丝阴鸷,手指一根一根握紧,“这是我的错。我明明是她哥。哥,我现在带着府兵出去,就算把北直隶翻了个底朝天!我也定要将棠姐儿安然无虞带回来。”
顾予寒面色苍白,没说什么。
现在吴锦瑟已经再也没了,你过去的噩梦,都不会再有。棠棠,你到底在哪里?
***
吴锦瑟的风波还未过去,康王府便又出了事。
夜色凄清,早桂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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