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她方才昏迷的时候,他就已经动手了。
思及此,云簇的笑也更真诚了一些。
苍白的面庞上好似染上一抹桃色。
沈慕抿了抿唇,别过头去,“你先起来吧。”
云簇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撑着坐直,再想要站起来时却觉得膝盖一痛,咚得一声又跌回去。
沈慕听到动静忙回头,正好看见她将暗灰色的裤腿拨上去,露出一截纤细白嫩的小腿。
再往上,却是膝盖处的大片擦伤,彻底毁坏了精致如玉的美。
应当是方才从山腰上滚落的时候擦破的。
云簇瘪了瘪嘴巴,就一个字,“疼——”
是真的疼,疼得站不起来。
沈慕看她水汪汪的桃花眼,觉得她比祖宗还难伺候,可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得伸手给她扶,“伤口不深,先用清水洗洗吧。”
他扶着她走到溪水边,搬来一块大石头给她坐,然后便背过身去,说:“先将沙土和脏污洗干净,再用干净的布将血水擦干净。”
他说着,将方才裁多的一块布递过去。
因为是背着身的,所以他这动作实在有些别扭,云簇没忍住笑出声,问他,“干嘛走那么远?”
沈慕说:“非礼勿视。”
孤男寡女,的确是该注意些,云簇伸手去接,却见他很快松了手指,并且又往远处走了几步,像避瘟神一样避开她。
见他这动作,云簇不知道从哪生出一股不满来,有些冲动地叫住他,“你方才扯我袖子的时候怎么不说非礼勿视?”
第18章 云簇俯身爬上他的背
几乎在话音刚落的那一刻,云簇就已经后悔了。
两人这孤男寡女,死寂沉默的气氛瞬间凝结成冰。
云簇掩饰一般地干咳一声,没再说别的,只撑起身子想弯腰去取水,却终究高估了自己的力气。
沈慕原本是想当什么都没听见的,可久久听不到回音,正要开口问一声,就感到袖口被人拽住。
他偏头去看,只见坐在石头上的小姑娘仰着巴掌大的脸,桃花眼眨呀眨,竟有些可怜巴巴。
他掩饰般地拿手抵在唇边,还没说话,就听云簇道:“我够不到……”
她侧着身子坐在小溪边上,的确有些艰难,沈慕不想承认自己心软,又见不得她像只小猫儿似的巴着他的袖口。
只得叹一声走过去,盘腿坐在地上。
这样一来,他便比云簇矮了一截,受伤的小腿正好搭在他的身上。
沈慕拿着布条沾水,一点点给她清理伤口,云簇一开始还咬牙忍着,没一会儿就疼得受不住,小腿一缩一缩的,坐在石头上差点仰过去。
好在沈慕眼疾手快地将她拉住,另一只手去按她的小腿。
触手温凉细滑,沈慕无意识地缩了缩手指。
云簇却懵然不知,还诚恳地谢他扶住了自己,“谢谢你,季公子。”
或许是她的语气过于纯净认真,沈慕竟无端生出一股子负罪感来,握着她小腿的手指无意识紧了紧,想松开,却没有松手。
最终,大掌顺着脚踝划过白嫩的小腿肚,握住,清洗上药。
云簇咬着牙轻轻战栗,沈慕没抬头,却说:“疼就直说。”
云簇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她觉得自己今天好像格外的娇气。
她摇摇头,没说话。
沈慕握着她小腿的手指不自觉地紧了紧。
这下,就算再反应迟钝也该有感觉了,云簇只觉得一股热流和酥麻顺着小腿一路往上,直顶额心。
挡在鞋子里的脚趾微微蜷缩了一下。
不知怎么,她觉得有点口干,抬手不自在地捋了捋额角的碎发,却没忍住透过指缝去看男人清隽的侧颜。
如远山一般浓郁的眉,朗朗有神的一对星眸,鼻骨高挺,下颌线流畅且朗硬。
和从前温润书生气的他完全不同,今日的他,竟更像一个征战杀伐的将军。
可他的手指又是那样纤瘦干净,没有一点像是握过剑的。
如果他会些功夫就好了,以后就能保护她,而不必躲躲藏藏了。
云簇这样想着,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曲阳城里萍水相逢,虽然是多说了几句话,但人家干嘛要保护她?
等她过了年回京城,两人怕是再也不会见了。
又或许……
那时的他已是新科状元郎?那或许还有见面的机会罢。
云簇越想越远,一时有些发愣,再回过神来时,正好看到他又撕下一条衣襟,给她包扎膝盖,动作轻柔。
云簇抿了抿唇,犹疑了一下,说:“季公子,谢谢你。”
说完,她像是怕觉得自己不够诚恳似的,又补了一句,“我会报答你的。”
沈慕手上动作一顿,说:“我不缺金银财宝。”
谁说要给你金银财宝了。
云簇心里嘟囔着,嘴上却十分不饶人地问:“那你缺什么?总不能叫我以身相许吧。”
这话一问出,沈慕陷入更长久的沉默。
云簇见他忽然不说话,以为他是因为自己方才的话而感到冒犯和不自在,便故作轻松地缓和气氛,“说笑呢,你可别忘了,我有未婚夫的。”
谁知沈慕竟直接抬起头,问:“你这么在乎你的未婚夫?”
云簇当然不在乎,这时候拉他出来也不过是撑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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