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也不能得罪,那边也不能得罪,放任他们在衙门口闹,叫来往的百姓看到成何体统?”
“我们督察院这些年装聋作哑,被人嘲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老方你多带点侍从拦着,时间长了,自然走了。”牛识尧丝毫不放在心上。
但方鸿恩和牛识尧显然低估了阿乐想要救容时宁的决心,她和小君不管刮风下雨每日依旧在府衙门口堵方鸿恩,多少侍从都不管用,连带着附近的百姓都会准时赶着过来看热闹。
方鸿恩又不能躲着家里不出门,每日来府衙都会被同僚明里暗里的嘲笑着,连日里的耐心都被耗尽,他堂堂九卿之一,竟然被一个小丫头逼的被人看笑话,说出去脸面都丢光了。
今日方鸿恩看到跪倒府衙门口的阿乐,如往常一样,在侍卫的帮助下进去,结果又带着一帮衙役出来,围着阿乐一群人。
方鸿恩连日来受的气怒火中烧,喊道:“此刁民纠结民众屡次在府衙门口闹事,意图谋害本官,影响甚大,今日便把他们赶出京城,永不许他们踏入京城门口一步。”
阿乐跪在地上背脊挺的笔直,想起这段时间时宁在狱中受的苦,悲愤道:“都御史职专纠劾百司,辩明冤枉,提督各道。我们大人,未入仕时,在北境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如今身在朝堂,又恪尽职守,效忠朝廷,十几年来的寒窗苦读,一朝得中,才不过半年,便因为两权相争,性命不保,天大的冤屈纵然是我日日跪在这都察院门口也毫无用处,如今督察御史大人还欲加罪于我。”
阿乐的一番话,让方鸿恩起初还羞愤,确实没有尽到御史之责,但这是因为世道没有给他机遇,只是越听到后面越害怕,这人怕是疯了,什么人都敢骂,连忙催促衙役把人赶走,如何大逆不道的话,可别牵连于他。
未待衙役近身,阿乐摇晃的站起来,踉跄跑到府衙的石狮子前,历声喊道:“方大人今日若是赶我们出城,我便一头撞死在这狮子上,让在场的百姓都看看,本应该为民做主的都察院,也同流合污,尸位素餐。”
本来气愤的方鸿恩被阿乐脸上决绝的表情惊吓住,看了周围围观的百姓,这几日百姓日日都来看热闹,基本上都知道前因后果,现都愤愤不平的盯着他。
方鸿恩害怕激起民变,只能多派一些衙役出来,保护自身的人身安全,真让这疯女人撞死在都察院门口,这事就大了,到时候被问责的还是他自己。
因此在众目睽睽之下,方鸿恩溜进府衙。
小君扶着阿乐坐下,道:“姐姐别吓我,大哥不会有性命之忧,他要是出来,你又出事了,这如何是好?”
小君一阵后怕,其他人只当阿乐是威胁方鸿恩,但是他知道,如果方大人真的步步紧逼,阿乐真的会撞死了这里。
阿乐拍了拍小君笑道:“你放心,时宁没出来前,我不会死的。”就算是死了,她也会从土里爬出来的。
“那我带姐姐先回去休息。”
这边牛识尧见到方鸿恩带着衙役进来,往他背后瞧了一眼:“人弄走了。”
方鸿恩见到搭档,脸色更是难看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这女人疯了。”
“倒是一个刚烈的女子。”牛识尧感叹道。
“你别只顾着夸她,你倒是给我想个办法,我这次真的面子里子都丢尽了,连都察院日后也遭人耻笑。这些时日我上朝,那些人明里暗里的笑话我,再这么折腾下去,真的要提前辞官回乡了。”方鸿恩这段时间真的是受尽委屈。
牛识尧老神在在的摸了一把胡须道:“别急,我猜想这几日便有结果了。”
“如何有结果?”方鸿恩连忙问道,巴不得这件事早日结束。
“容家的人一连十几日都在府衙门前闹,沸沸扬扬,谁人不知,都成为京中茶余饭后的话题,这件事不仅是我们督察院丢人,朝廷同样丢人,发酵了这么些时日,总要有人出来处理这个烂摊子,老方你就替我们都察院的众人在忍忍。”
阿乐回到家,霜降顺手的拿起伤药给阿乐把大大小小的伤口的擦了一遍,这十几天来,阿乐折腾的一身伤,霜降看的心疼又毫无办法,只能勤快一些给阿乐搽药。
阿乐乖乖的坐在哪里一动不动的任由霜降动作,这些时日,阿乐一回到家都是这个样子,呆呆的坐在哪里,不知道想什么,没有了往日的鲜活,一旦出去又像是疯了一样。
一会儿安如玉又从后门进口,安如玉也隔三差五的来容家,若不是怕招人眼,她都要住在这里了,接过霜降手里的药给阿乐继续搽药,曾经粗手粗脚的人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也不管阿乐有没有在听,自顾自的说道:“我来时,大哥说你十几日在督察院门口之事,每次早朝议政,都要被拿出来讨论,都察院的人装傻充愣,但大家心知肚明这是怎么一会事,就等着傅家派人出面解决。这件事不日就会有结果,不要让李响离开你身边,万事小心点。”
阿乐还是呆愣愣的坐在哪里,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第二日阿乐在督察院门口见到了三皇子萧锦煦。
萧锦煦摇了摇折扇,笑道:“容时宁若是早听本殿的话有多好,你在这都察院门口闹了这么久可有用。”
“若是半点用处也没有,二皇子想必也不会过来见我。”阿乐冷静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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