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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的,直到现在头发丝都还在往他后脖颈深处滴水。
    源源不断,惹人心烦。
    沈离枝侧身跪坐在他两腿之间,不知道是不是也被这变故吓懵了,一动不动。
    “沈知仪,你到水里去做什么!”李景淮饶是再怎么克制情绪,此时也忍不住想发火。
    他还未曾有过因女人弄到这般狼狈模样的时候。
    而罪魁祸首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叩首谢罪,反像是事外人一样坐在一旁发愣出神。
    她究竟知不知晓什么是侍奉人?!
    沈离枝听见他的声音,后知后觉般慢慢转过头。
    她的发丝还维持着仰头出水时的状态,服服帖帖地别在她的脑后,露出完完整整一张挂着水珠的小脸。
    水润过后的眉眼如水墨画一般浓淡相宜,凝脂一般的雪腮上带着不自然的红晕,像是朝霞映雪,平添一抹异色。
    在那阵慌乱之中,她的唇瓣竟还衔着一瓣荷花,唇色与花色争艳,说不上谁的颜色更胜一筹。
    那朦胧的双眸宛若含着春水,清波流盼。
    “摘花呀……”她一张口,花瓣就从她唇瓣处掉下,如翠羽一样的柳眉便有些委屈地蹙起,瞧了他一眼,又低头看掉在地上那瓣荷花瓣。
    李景淮难得一时失语,半响才又气道:“沈知仪你都多大了?!”
    身为女官,应当稳重为先。
    怎能和普通的闺中少女一样还钟爱扑流萤、采新荷这样的小儿家的玩意?
    沈离枝眨了下眼,还以为他当真是在问她的年纪。
    她伸出两只手,手指掰了掰,回眸对他回答道:“六岁。”
    李景淮垂眼一扫她的手势,她分明是左手比划着一,右手比划着五。
    分明是十五的意思。
    若说醉了识不得数,偏她还会加减……
    就连醉了也醉得别出心裁,非但没有那种旁人疯傻癫狂的难看模样,反而比寻常显得灵动。
    李景淮紧绷着的唇角抽了抽,忽然就伸手捂住自己的眼轻笑出声。
    沈离枝歪着脑袋,浓黑的睫毛因为润湿,沉甸甸地下垂着,神情无辜又无措。
    她目光凝视在李景淮的脖颈上,一粒‘珍珠’在他上下滑动的喉结上熠熠生辉,让她难以忽略。
    看着看着,她就伸出手。
    然而李景淮反应极快,没等她挨上已经反手把她的手腕狠狠压在地上。
    笑容散去,又变成一副高深莫测的沉思模样。
    是他太过放松,太过大意了。
    竟然对一个不算熟悉的人,放下了警惕,让她差点就能触碰到他。
    不过他把人制住的时候已经注意到她湿漉漉的手上没有任何武器,被他大掌压在地上,只露出纤细脆弱的指尖,毫无挣扎的余地。
    然而对他伸手触摸已是极大的冒犯。
    “你做什么?”李景淮声音不自觉带上严厉。
    “有珍珠……”
    “什么?”
    李景淮剑眉蹙起,完全不知道她的思维又跳到了何处。
    沈离枝右手被制,左手撑地,皆不得空,她又焦急地想要给他展示自己的‘发现’。
    情急之下她干脆探身,想要学适才摘花的手段。
    李景淮虽然抓住了‘作乱’的手,但是没防备她犹如不畏死的小牛犊迅速拱过来的脑袋。
    就在李景淮怀疑她准备用头顶撞他之际,喉结处落下一个轻柔的咬。
    润湿的舌尖一触即离。
    李景淮感觉胸腔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整颗心刹那间忘却了跳动。
    偏偏那个冒犯他的人又状若无事地把身子往后一坐,扬起的头还露出一副如坠雾中的神情。
    怎么珍珠没了,变成一颗水珠了?
    李景淮怔愣住了,喉咙不由一阵发紧。
    那不痛不痒的感觉停留在他皮肤之上,仿佛是一个不会被抹去的烙印。
    “你……”
    他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又察觉到一只小手往自己大腿边一阵摸索,然后他听见一个惊诧的嗓音犹如炸雷一般清晰入耳。
    “这又是什么?”
    那颗脑袋一点点往下沉,李景淮眼睛蓦然瞪大,看着沈离枝似乎又想故技重演。
    他满眼的不可置信又震怒异常。
    以至于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捂住她的嘴,还是该抓住她的手。
    “沈知仪!——”
    沈离枝一个激灵,把手一松。
    她,好像把人‘捏’疼了?
    沈离枝从没有喝过酒,自然不知道醉酒的厉害。
    刚醒的时候她太阳穴一抽,人差点没直接从床上摔下去。
    等剧烈的抽痛缓解过后,她才边揉着阵阵发疼的太阳穴,一边挑起垂金绣银杏叶的床帏,朝外打量。
    周围是奢华但陌生的,从横梁垂着薄如蝉翼的重重勾金纱帐,透过纱帐可以看见不远处合拢的雕花隔扇门。
    这间屋子不过四步进深,小得局促,但是摆放的数件家具却样样都能算得上是贵重精致。
    然而都是沈离枝不曾有印象的。
    沈离枝坐在床边努力回忆昨夜发生的事情。
    断断续续的记忆涌进脑海,她不由得张大了小嘴。
    她昨夜,好像是乘太子的马车回东宫的。
    然后呢?
    她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发髻被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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