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需威名,治世要贤君。
沈离枝忍不住踏上一步,“我得去劝一下太子。”
常喜急急拦住她,“不成啊,沈大人,你这一上前,咱们就露馅了。”
常喜感受到凉飕飕的后脖颈,不肯让出路。
这时候让沈离枝出现在太子面前,不是就明摆着把自己的脑袋送给太子踢了?
“可是这样下去,太子真的会杀了一两个难民,平息这场动乱,不是么?”沈离枝担心这件事。
常喜:“那也是殿下的决定,我们左右不了。”
沈离枝还要再说话,肩头忽然被人拍了拍。
她回过头,月白色的衣袖拂过她的眼前,一只银鹤纹在视线里振翅。
小国师?
“不用担心,我这就去劝劝太子殿下。”清润的嗓音从她身边经过。
沈离枝愣愣目送不知从何而来的鹤行年往前去,可还没走出几步,他又倒退回到她身边。
常喜一见小国师就想起太子的嘱咐,顿时浑身寒毛都紧张地竖了起来,他大步横跨,拦在两人之间。
“小国师,有何贵干?”
鹤行年微微一笑,“常喜公公,劳烦借一步,我与沈姑娘有话要说。”
“你、你能有什么话要说?”
鹤行年一笑,视线掠过常喜的头顶,看向他身后的沈离枝。
“前些时间,上玄天有人冒犯了姑娘,特意向姑娘解释一二。”
沈离枝被他的灰眸一扫,忽而就心领神会。
他要说的人,是飞练?
沈离枝心中疑惑很重,急于寻求解答,因而就轻轻拍了一下常喜拦起的手臂道:“常喜公公,就一小会,不会有事的。”
常喜公公把脸皱成了苦瓜,可是沈离枝用那张楚楚动人的脸来说服人,当真很难让人拒绝。
等常喜紧张兮兮地走远几步后,鹤行年才抚了抚绣袍,对沈离枝微笑道:
“那个叫飞练的小东西,是因得知我将金羽令给了你,心里不平,所以才去找了姑娘,不想给沈姑娘带来了一些困扰。”
“所以,他真的是上玄天的人?”沈离枝惊讶他的直接。
鹤行年点了点头,含笑看着她,像是十分包容她的情绪。
全然接受她的生气或者是责怪。
沈离枝望向他那双温润的灰眸,却没有露出怒容。
“那他……究竟是什么人?”
为何会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沈离枝以为鹤行年会一如刚刚那般,爽快地给出答案。
可鹤行年只惊奇地打量她,“你不生气?”
“有一点点……”沈离枝蹙起眉,脸上并没有怨怒。
她慢慢道:“可我直觉告诉我,你不想伤害我?”
“唔,你是这样想的?”鹤行年哑然失笑,又俯身看她,他浅灰的眸像是淡了的墨,可里面却有着光华。
他声音放低放柔,宛如这是他们二人之间的小秘密,他不想被三个人听见,尤其是那一边竖起耳朵的常喜。
“姑娘若想知道,等回了上京城,我再慢慢告诉你。”
小国师走后,常喜如何都不肯让沈离枝再待下去。
为了常喜公公的脑袋着想,沈离枝被一辆马车送回驿馆,正巧碰见六公主带着一帮官家小姐在门口。
这些官家小姐都是密州城里的贵女,六公主客居在此,少不了要投帖拜见。
至于究竟怀着什么心思,也没人计较。
六公主也是正闲着无事,就在驿馆设下宴招待。
沈离枝的马车到来时,她们几人也刚刚下马车不久,还以为是谁家的贵女姗姗来迟,正引颈而望。
但见从马车里下来一位身穿官制服饰的少女,她们谁也不认识。
李微容从容转身,一眼认出:“是你,沈离枝!”
自得知沈离枝也随行夏巡以来,这一路竟不曾碰见过她。
“拜见六公主。”沈离枝从马车上下来,款款行了一礼。
“她是谁啊?”
沈离枝又转身,面朝着问话的贵女,温声回道:“奴婢是东宫女官。”
“哦,原来是个奴婢。”那名贵女目光在沈离枝姣好的脸上徘徊不离,语气却很不屑。
李微容向来嚣张跋扈,听不入耳的话是决计不会忍着。
她叉起腰,转头对那个开口的贵女道:“你说话注意点,在我太子哥哥眼中,你们加起来也未必比得过她——”
沈离枝眼睫一颤。
大概是因为周元清的缘故,李微容对她没有那么大的敌意了。
可她这话一出,倒是给沈离枝树敌无数。
其他贵女表情刹那变得丰富多彩。
六公主此话讲得颇有深意。
太子李景淮未立妃,又听闻其身边近身伺候的人都是太监、侍卫,东宫里的女官能近身者少之又少。
这次夏巡他却带了一个女官随侍,其中深意令人深思。
刚刚还对沈离枝瞧不上的贵女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冲动,立刻就换了一副面孔。
她笑着上前拉住沈离枝的手,“既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想必对太子殿下十分了解,我等仰慕太子风采已久,还望大人能给我们讲讲……”
公主设宴在驿馆的竹林边,沈离枝也被奉为了宾。
可比起公主而言,作为太子随侍女官的她倒更像此宴的主人了,转眼就被贵女们包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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