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檀想,桂嬷嬷亦是知道江羽身份的,她便也不必过多嘱咐。明日承乾宫中大总管失踪的消息,若在宫中传开了,她这个为人主子的,也只能作一问三不知。
只是当年盛府被抄家,男子为奴,女子为伎,承羽哥哥经得那些磨难,尚能留下性命,已是十分不易。她只希望,从这皇城出去之后,他能平平安安便好。
回来寝殿,已过了亥时。从内侍们口中得知皇帝尚未回来的时候,星檀却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她原以为,已与他越走越近了。可如今方发觉,始终有些话、有些人,她无法开口与他说。
不多时,桂嬷嬷已伺候着热水来梳洗。星檀原还养着身子,便就早早落了床榻。
平日里若皇帝看奏折若太晚,她也是会先睡的。可今日寝殿内留着的那盏烛火,似一把烈火苗儿一般,炙烤着她,便怎么也不能安眠了。
一夜辗转,她都睡得不沉。每每半醒过来,身侧的位置,却总是空空如也。直到四更天的鼓声响起,她方干脆起了身。
桂嬷嬷听得动静,进来侍奉。星檀捉着人问起,“陛下可回来养心殿了么?”
“回是回了,陛下却一直在前殿。殿内出出入入的都是东厂的侍卫,似是在皇城里寻着什么人。”桂嬷嬷说到此处,已猜到了一二,“娘娘,该不会是…”
“嘘。”星檀目光中在点头,可话出口,却是提点着。
“陛下许是朝堂上遇着了急事,我们只管顾好他的身子,其余的,不便理会。”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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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内一夜未眠。
华清领着东厂的人,连夜将皇城都翻了遍,都未曾寻得江羽的下落。
黎明之时,华清方得来些许线索,忙回来养心殿,与上首禀报。
“陛下,我等方在东宫西侧的清月堂里,寻得一条地道。里头将将留下过火把的痕迹。属下让人循着地道追寻出去,是通往东街芬芳坊。”
“江羽…该是先一步逃出了宫。”
话刚落,上首已然有些震怒。“东西二厂,可都是摆着看的?宫中竟然修了暗道,也无人知晓?”
华清连忙解释:“陛下,东宫已荒废许久,而那地道颇新,该是近年方修好的。定是那盛承羽与自己留下的退路。”
上首的声音恢复了几分冷静,“此事关乎战事,不可轻放。人已出了皇宫,定不能让他再出京城。”
“是,陛下。属下已与张琪商议,即刻让外城禁卫军封锁城门。”
“退下吧。”
华清一拜,方转身出了殿去。
凌烨神思紧锁,一夜未眠,已是疲累至极。眼看已是要上朝的时辰,无暇再作休息。只好唤了几声“江蒙恩”,预备着让人伺候梳洗。
然而上殿来的,并不是江蒙恩。
皇后一身轻便的小袄,是梅花的深粉色。人在那纯白的狐裘领子的衬托下,显得干净又温柔。
有那么一瞬,他几近忘记了眼前的波折。陆月悠、盛承羽、西南的战事,还有翊王,若没有他们。她定会是他干净又温柔的好皇后。
“陛下怎一夜也未睡?”
“已然快要上朝了,星檀伺候您梳洗吧。”
那柔声细语,让他卸下些许防备。他起身行了过去,近了,方发现那双深眸下,亦泛着淡淡的青色。
“怎么,皇后也没睡好?”
“嗯。许是已经习惯了。醒来好多回,陛下都不在旁边…”
他心间一软,抬手抚上她的下颌,捧起那小脸,寻着那樱粉的唇瓣儿吻了下去。
至少如今,人是他的。
然而细细索取,总会觉得不够。
青梅竹马,旧相识,江南…那些话,似在耳旁挥之不去。他少有地失了耐性,无法克制地想全然占有,更忘了身在哪里,手上只想将那腰肢捏碎,那舌尖不够,他想要更多。
身下的人哀求着,他不想管。直至她疼得紧了,痛呼了出来。他方将人放了开来。那樱粉的唇上一抹血色,是他咬的。一双深眸倔强地望着他,里头似有几分埋怨。
他摩挲着牙根,压下重息,“是朕不好。”
星檀抿着唇,指尖去碰了碰那处小伤,沾染下来那温热的液体,果真是自己的血色…皇帝今日似有些不同,以往就算再急,他也不会伤了她的。
“陛下怎么了,可是军情又紧急了?”
她沾着血色的手,忽的被他拧了过去。“皇后,很关心军情么?”
“星檀只是关心陛下。”
手终被他放开了,她方寻着桂嬷嬷端来热水,与他盥洗。那人也似暂且放过了她,任由她侍奉妥当。
江蒙恩端来了冠冕,见他接来戴好,星檀方往旁退了退,正候着他往朝堂上去。
却听他忽的问了起来,“昨日晚膳之后,亥时之前,皇后好似出去过养心殿?”
星檀早早为那件事儿想好了托词:“寝殿内炭火熏得心口闷了,见陛下还未回,方让桂嬷嬷扶着,去御花园走了走。”
“哦,是去了御花园。”
“嗯。”
他话里波澜不惊,似只是重复着她的话。可她心跳得却更紧了几分。
“以后皇后若觉得闷热,让他们熄些炭火便是。这天色寒凉,不宜在外待久了。”
“嗯。星檀知道了,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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