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檀被他窝着怀里,方还有些凉的手,此下也全都暖和了起来。
“陛下下午该还有事要议,便让他们送我回芳宜轩吧?”
“你面色仍不大好,先去养心殿,朕让他们请李太医来看看。若是无事,便留在殿内陪朕用午膳罢。”
星檀见他执意,方要应下。
马车停在养心殿门前之时,皇帝先落了马车,方回身来扶着她。她脚下却失了神,眼前也有些虚晃,本以为自己能行的,连呼吸也跟着吃紧了几分,直直往车下落去。
凌烨直一把将人接住,揽来自己怀里,见她眼眸之中有些涣散,更觉心已拧成一团。四周奴才们围了过来,他只将人都斥开,“还不去太医院?”
江蒙恩忙跟着吩咐了亲信,往太医院中去请人,便见主子已抱着皇后入了养心殿。主子步子紧着,没一个奴才跟得上。他方又吩咐人去端热水来,才忙跟着伺候了过去。
入来寝殿,凌烨却见怀中的人面色更苍白了几分,好在眼眸之间又重新恢复了些许神色,“可是体虚之症又发了?可有哪里难受?”
他自想来早前她那旧疾,每每要来月事,都得折腾一番。早前虽听李太医说如今已无大碍了,可方见得她那般坠下车来,他手心早已不觉一层冷汗。
星檀这会儿方觉恢复了些许,见皇帝一脸担忧,只笑了笑,“许是方在那小庵堂里吹了些冷风罢了。陛下安心。”
话虽如此说着,她却并非觉着发寒,只是打早起来脾胃不适,早膳未曾好好用过罢了。
凌烨仍不放心,只在被褥里寻着她的手,紧紧捏着。他好不容易将人寻了回来,若此时她再有什么,于他便是另一场万劫不复。
李太医进来的时候,直被皇帝免了礼数,过去了榻边,与皇后请脉。
星檀却越发有些虚乏起来,眼睫开开闭闭,已然有些想睡了。一晃儿入了梦境,很快却又再醒来。好似做了个梦,却好似什么也没有。唯记得似有个小儿郎来寻她,脚上着着双虎头鞋,却拉着她的手不肯放了。
李太医的声音传来,方将她彻底唤醒了些。皇帝又与她捂了捂被褥,她方听清楚李太医的话。
“臣要恭喜陛下和娘娘。娘娘此回是喜脉,许是方一路疲惫,才会突然晕厥。”
她还未反应得及,便见皇帝面色渐渐舒展,那双鹰眸中的喜色,却是她从所未见的。只凑来她耳边又轻声道,“阿檀,你可听到了?”
“嗯。”她该是听到了什么的。与方才那梦中的一样,有个小儿郎要来寻她了。
皇帝只温声再道:“是他回来寻我们了。”
李旭已退去一旁,“臣这便依着娘娘的脉象让他们去熬一副安胎药送来。陛下还是先让娘娘吃些东西吧,娘娘该是胃中空乏久了。”
被褥里,星檀只伸手去碰了碰自己小腹。是她饿着人家了么?那般平坦的地方,还触及不到什么,却已有颗小生命正在孕育了。
正还走着神儿,皇帝的掌心也跟着覆来她的手背上,那掌心温热,将她捂得紧紧的,似有什么宝贝似的,不肯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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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讯从养心殿传去了芳宜轩,邢倩今日未曾同皇后随行,听闻得这大好的消息,便已忙着让宫女们收拾些东西。
早秋酿的酸梅子,上贡来小厨房的粮醋,暖手炉配着炭核桃。邢倩一一让婢子们挑好了,方亲自带着人往养心殿里送。
只将将行来养心殿门前,却见江蒙恩正匆匆从里头出来。她与人一福,称呼了一声“江公公”。
江蒙恩见得来人还让婢子们带着东西,又省了自己的气力,只笑道,“邢姑姑可来得巧了,杂家正要往芳宜轩里与娘娘取些必要的用度来。这些时日,陛下让娘娘在养心殿里养着,许是不让回去了。”
“奴婢也是想着,娘娘该要行动不便。方送了些东西过来,便不必江公公再走一趟了。”
邢倩说完,作了礼数,才领着婢子们将东西送了出去。只从寝殿里出来时,却见江蒙恩依旧候着外头,只与她浅浅一声,“杂家想与邢姑姑说两句私话儿,不知邢姑姑可有些空闲?”
她只吩咐着婢子们去殿外等她,自问起江蒙恩是何事,却见他从袖口子里取出一枚和田玉佩,送来她眼前。
那玉佩上雕刻着大漠孤烟,不算精致,却胜在气势不错。她出身文臣之家,又在宫中混迹多年,那些好看的,精致的都见过不少,只都是主子的东西,她也未曾觊觎过什么。
“江公公,这是?”
“去北疆时见得,便觉邢姑姑该要用得上。姑姑爱着烟碧色的衣衫,这和田玉的颜色,将将好配得上。且在宫中行走,亦不会抢了主子的风头。姑姑看看,是也不是?”
江蒙恩将话说得周圆,似只是在陈述事实。可那回听得皇后娘娘提点,他便也想着,左右一辈子就这么一回,藏着心里也是藏着,不如说出来试试。
对面的人,却未再多做打量,“江公公的眼光自是好的,可奴婢不缺这些,公公还是留着自己用着吧。”
那人说罢,只与他一福,便就急急走开了。
也罢,许是人家果真看不上眼,又何必勉强。他自觉该说的都说了,便也不留遗憾,如此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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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檀被皇帝留在养心殿里养胎,一住下便是整整三月。即便太医说是早已无碍了,皇帝依旧将她看得牢,除了每日陪着她往御花园中散步,其余的地方,便就再不让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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