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父皇。”她亲昵挨着昭阳帝落座,侍从搬来桌几美食。
阿树抬手抚上鬓间,将簪子展示给帝后看,喜滋滋道:“太子哥哥新送女儿的簪子,上头的东珠是他北上时替我寻回的,好大一颗呢。”
“你这丫头。”昭阳帝莞尔。
虽然薛皇后有意替燕朝桓遮掩今天的事,但昭阳帝是天下之主,阿树被吓晕过去的事情自是有人告诉他。本想着回宫后再严惩燕朝桓这个不听话的臭小子,让他知道怎么疼爱妹妹,但现在阿树主动替燕朝桓卖乖讨巧,昭阳帝自是不会拂了她的好意。
“叫那混小子明日给你再猎只小虎赔罪,正好与小木头作伴。”
“父皇真疼女儿!”阿树笑着挽住昭阳帝的手臂,和坐在宴席下方第一位的燕朝桓相视一笑。
阿树想起养在寝宫里的白虎幼崽,它有一个柔软的名字,叫小木头。
之前燕朝桓嫌她起的名字不霸气,阿树抱着崽崽笑眯眯威胁他:要么叫小木头,要么叫燕朝桓。
“一幼畜也敢与一国太子同名?”太子不服气。
“那也是万兽之王。”阿树叽叽喳喳争辩。
“傻丫头,这种话不可说。”燕朝桓捂住阿树的嘴,认真教育妹妹。
阿树自幼仗着帝王宠爱,顺风顺水活到大,从没经历过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如今圣上身体安康,太子登基还是遥远不可及之事。这四字若叫有心人听去了,能给他们兄妹盖一顶谋逆篡位的罪名。
“……我错了。”
阿树见哥哥板着脸,站直双手合十低头敛目乖乖道歉。
燕朝桓从不忍心对妹妹多说一句重话,也不愿意她变得谨小慎微,生活地小心翼翼。他揉了揉妹妹的小脑袋,“没事,你犯错都有哥哥给你扛着呢。”
燕朝桓作为哥哥,对阿树是真的宠。但他也总忍不住想多逗逗自己可爱的妹妹,有时候逗过头了又惹得她生气。
现在也是,燕朝桓趁着昭阳帝偏着头同薛皇后说话,故意挤眉弄眼地做鬼脸。阿树忍不住噗嗤一声,在昭阳帝目光疑惑地看过来时,立刻正襟危坐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昭阳帝笑了笑,又转头继续同皇后闲聊。
他对阿树的一切举止格外宽容,宠溺到纵容的程度。但对身为太子的燕朝桓的要求十分严格,要是被他抓到太子在群臣面前还在做鬼脸,绝对要把他拎到御书房顶两个时辰的花瓶。
宴上有各类节目助兴,都与秋收围猎相关。
一项项节目都十分精彩。
压轴曲目交给了皇家子女,长公主同三公主改编了一曲霓裳羽衣曲,数位宫人身着锦绣骑装,舞动起来柔中带刚,伴奏击鼓鸣箫,颇有几分威武之气。
一曲毕了,昭阳帝朗声夸赞,赏赐两位女儿每人一只他亲自猎来的白狐,并同文武百官举杯共饮,庆贺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他宣布宴会上群臣可自行饮酒作乐,不必拘束后,又饶有兴致地拉着阿树问道,“树儿想击鼓吗?”
薛皇后端坐一旁,笑而不语。
阿树力气小,击鼓力度自是不够。
她偏着头想了想,对昭阳帝撒娇:“您若起了舞剑的兴致,不若叫朝桓哥哥来击鼓,儿臣给您弹琴伴奏,可好?”
昭阳帝对阿树向来百依百顺,毫不犹豫答应了。侍从取来他的佩剑,另有婢女抱来一把琴,摆在阿树面前。
一段七弦古琴,梧桐木制,琴尾焦痕仍在。
“原想今夜放你床头,如今提前拿出来,也是应景。”昭阳帝柔声说道。
背景里觥筹交错人声鼎沸,明亮的灯火柔和了帝王冷峻的眉眼,他伸手摸了摸阿树柔软的脸颊,道:“今岁狩猎之礼,良琴配佳景,良木赠阿树。”
“谢父皇!”阿树收集了很多名琴,如今又得了焦尾琴,更是高兴地不得了。她飞扑到昭阳帝怀里,眼神亮晶晶的。
昭阳帝抱起阿树侧坐在手臂上。侍人恭敬抬来焦尾琴,举至眼前。
阿树爱不释手,纤指轻压慢挑过每一根弦,每一个音符都声音清脆悦耳。
昭阳帝又邀薛皇后共舞一曲霜天晓角,昭华太子击鼓,阿树奏琴。
一剑破天散雾,一剑遮阳蔽日,如蛟龙入海破空而出,如北冥神鲲潇洒漫游。
剑舞极佳,鼓声雷动,唯有琴音——
罢了罢了。
不提也罢。
且不论琴声何如,反正昭阳帝十分高兴,大手笔一挥,将几位皇子公主都眼巴巴馋着的京城西郊千岛湖上新起的皇家别院,作为今年秋收之礼送给了阿树。
至于昭华太子,他没被他老子用剑追着满街跑,就算天恩浩荡了。
待阿树回到行宫中自己的院子,已是月满中天。
八月十四的月亮尚未圆满,散发莹莹光辉,流影如水摇曳在树叶脉络,微风飒飒,给庭院镀了层薄薄的银釉。
明日班师回朝,百官回京后各自散去,携家人共度中秋佳节。
阿树新收到的秋收礼物位于西郊千岛湖,也在燕华山脉上,距离猎场并不太远。
之前就有听说在这座皇家别院里的风景样样精致,如今她成为别院的新主人,正兴奋好奇,迫不及待想要去看看。但她也很清楚,母后绝对不会同意她中秋节离宫,只能等明日回宫后再找机会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