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的洗澡水淹死吗?
塔塔无语了一阵子,继续维持着耐心,换了个方式暗示道:“可我不习惯沐浴的时候身边有人......”
诺亚弯了弯唇角,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更好解决了。直接大步走上前将少女抱进怀里,替她推开门往外走,眼底带着几分愉悦。
他说:“我又不是人。”我是血族。
塔塔:“......”
根本来不及拒绝,塔塔就整个人身体半腾空坐在了诺亚的臂弯里。她下意识伸手揽住他的脖子,确定安安稳稳坐好不会摔跤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诺亚不容拒绝地安排了。
后来还是好说歹说,终于是劝说住诺亚让他呆在浴池外的另一间房间等她。
为什么沟通起来这么困难呢?
塔塔坚决不承认是自己表达有问题。
她才没有问题!
所有问题都是诺亚有问题!
这个男人仿佛自动屏蔽了一切她试图表达的潜在含义,每次都直接用最简单粗暴的理解方式回应她。
这样全凭本能任性妄为的个性,和塔塔以前听来的各种吟游诗人嘴里“最理智冷静的王者”的说法,简直天差地别。如果不是塔塔亲眼见到棺材里的男人醒来,她都不由得想要怀疑始祖诺亚是不是被掉包了。
于是,在新年的第一日朝阳初升,宴会结束之时,塔塔终于下定决心,这次要直白的、开诚布公的,和诺亚好好谈一谈。
至于谈话的内容......
塔塔想起方才宴会上西蒙说的那些话,暗自垂下眼眸。
女仆领着塔塔离开大厅回到诺亚的房间。
随着客人们从王宫离去,身后的烛光也一盏盏的熄灭,重新恢复到原先昏黑幽冷的模样。墙上精致的壁画被黑暗笼罩,穹庐之下冷银质地的巨型雕像也消寂融入深渊。
仿佛片刻前的繁华熙攘的场景都是深夜梦里的一场幻想,到了天亮晨曦之时,尽数回归于烟消云散。
“新年快乐,我的小鸟。”
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是新的一年伊始。
塔塔推开房门。
坐在黑暗里的男人抬起头看向门边走进来的少女,动作优雅缓慢的点亮了手边桌台上的蜡烛,用手托着烛台的底部缓缓向她走来。
盈盈微光骤然驱散了黑暗中的冷意。
塔塔下意识被黑暗中的光亮刺眯起眼睛,眨了眨眼才恢复正常视线。
摇曳的烛火跳跃着微温的热意,照亮男人精致到不可思议的面容。
身量高大颀长,双腿修长,肩宽腰窄。
他穿着一如既往的几千年前的服饰,亚麻黑的长袍,胸襟处微敞开宽松的一片,薄薄的肌肉线条分布有致。顺着向上看是男人清晰的喉结,下颌线棱角分明,墨色长发如瀑布倾泻垂下。
他半垂着眼睑,狭长清冽的眼尾扬起一个向上的弧度,掩住了眸中神色,两片薄唇微微抿起,似笑非笑。
优雅,强大,无与伦比的高贵与冷漠。
宛如流动的光影笼罩着暗夜神明。
从伊甸园堕落的神子,纵然被光明遗弃,被时光忘记。
依然刹那惊艳。
这是塔塔第一次在足够的光源下看清诺亚的长相,几乎是一种用语言难以形容的美。
当他漫不经心地抬眼看向少女,那一瞬间的目光仿佛直击心灵。
好在柔和微暖的烛光照耀下,削弱了五官之间与生俱来的冷硬和无情,让他看起来没有那么的疏冷和充满距离感。
塔塔惊讶地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几乎手足无措的问道:“你.....你不怕光了?啊不是!光不怕你了?!”
说完就立刻后悔。
冷静下来才发现方才自己说话的语气很莽撞。明明之前两人都默契不谈论为什么房间里不开灯的事情,诺亚没有提起,塔塔也就装作不知道,随着他的意思呆在基本昏暗到看不清的黑暗环境里。
可刚刚的话明显暴露了,塔塔是知道诺亚不能见光的。
也不知道现在的诺亚是个什么状态,塔塔悄悄打量着走至眼前的男人,心里揣测着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肆无忌惮地发言会不会惹怒他。
好在诺亚并没有追究塔塔言语措辞上的小漏洞。
他一手端着烛台,一手拉起塔塔的手牵在手心里,和她十指相扣。
“你真美。”
诺亚目光定定的落在少女的脸上。
这朵娇艳盛开的蔷薇花,此时正穿着他亲自挑选的红色长裙,白皙如初雪的容颜,冰蓝色透彻干净的眼眸。
哪怕被迫囚困于无尽枯寂的黑暗中,也难以掩盖她灵魂里透露出来的生机。富有鲜活的生命力,纵然朝生暮死只有短短绽放的花期,也比他们这些被时光岁月遗弃的老怪物要看起来更令人向往的多。
多美啊。
诺亚微微俯下身,冰冷的唇角印在少女眼尾处那块柔软的肌肤上,像是在亲吻一朵花瓣的芳香。
他眼里闪过一丝迷恋,不由得出言感叹,轻声呢喃着:“像黑夜里无法驱散的光明,吸引着一切堕落灵魂的追逐渴望。”
塔塔身体一僵,勉强忍住眼中险些暴露出的慌乱和紧张,总觉得诺亚的话意有所指。
是看到了她今晚和西蒙的对话了吗?
塔塔承认,整个晚上西蒙都在试图诱拐她离开诺亚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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