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这句话又如同把模糊的现实捅开。
把朦胧的情绪和死板的分界线融合起来了。
我感觉到崔信像是泄气一样。
背弯下去。
突出的背脊脆弱地鼓起。
我有些气闷,而且分不清这种状态的原因。
我把手覆上崔信的背。
他抖了一下。
我收回手,莫名其妙地更加气闷。
崔信转过头看我放在身侧的手。
我们维持着这样的动作。
“为什么没办法继续呢?”崔信突然开口。
我好像懂了,这句指向不明的话。
但因为指向不明,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该说其实有办法继续,还是解释无法继续的原因。
他究竟在说继续什么。
做爱。还是那种做爱?
接着这样做爱?还是按照前半夜的思路继续下去?
我低下眼睛思考。
“...为什么没办法继续?”崔信又说了一遍,把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我的腿上。
我抬起头,他的背脊仍然弯着,手好像很专心地在我腿上的肌肤磨蹭。
我想到很久之前的时候,崔信第一次去学校看我。
忘了具体的前因后果了,——崔信把他的外套摘下来围在我腰上。
他的手碰到我的腰,隔着布料但是却真实地把温度传递过来。
向下顺延着。
不断地。
向下。
温度到达腿上。
“崔信....!”我那时候叫了他的名字。
我们好像是在厕所的隔间里面,还有废弃的回声传过来。
他的手其实已经离开我的身体了,“嗯?”
可腿上的触感就像他的手亲自来了一样。
原来只是在腰上的触觉后像啊。
“崔信...!”
我回到现实。
崔信的手正沿着我的大腿向上。
他从我的腿间抬起头,笑着看我。
悲伤的笑容。
“...你在干嘛?”我问他。
他停下动作,嘴角僵硬地保持着上扬的角度。
我把手覆上他的脸侧。
不高兴的话,就一起做高兴的事情吧。
我等不了了。
等不了接下来的事情,也等不了现在的冲出身体的情绪了。
我把崔信扑倒在床上。
一起做高兴的事情吧。
“想上我啊....信哥...?嗯?”我的腿和他的交缠在一起,声音极力压制在有些嘶哑的喉咙之间。
我注视着他。
崔信带着披着失望的快乐。
他眨了眨眼睛,“我爱你。”
“就算你上我的话,”我趴在他身上,“我也爱你。”
这句话说得不好,因为句词间像是也在引诱他说出一样的承诺。
崔信像以前的我一样,把手搭在我背上,向自己的身体压紧。
我知道他在表达什么了。
“又不是非生孩子不可。”我转移了话题,“没有对错之分。”
崔信的手又使了使力。
我挣脱开,发狠地撞向他的唇。
崔信逃离不出性向,我本来不该纠结于这件事的。
但是就是非常不甘,
——如果我第一次没同意和他做爱呢?我无法接受这种性交呢?我们没有在一起呢?
又或者我一开始就是这边的人呢?我们恰好遇见?顺理成章地在一起吗?
我不知道该归属哪个阵营,你明白吗?
我拼命地吻着崔信。
像是要把他的灵魂全都摄取过来。
也把我自己的灵魂都交给他。
我们一起面对着其他人的时候,我和你站在一边,好像是为自由战斗一样,经历着理所应当的磨难似的。
但当你提出性向,没从性向里面走出来的时候。
我们之间总隔着一层墙,你好像属于一个虚幻的独属于你的性向的群体。
而我被你抛弃。
我是被你抛弃的孩子啊。崔信。
你笑着把我推到正常人的阵营里,带着悲伤的笑容迈出一只脚。
我想让你笑,于是要你回去。
我要和你待在一起。
可我每次迈入你的阵营,你都说我本来不属于那边。
有什么属于不属于的?我问你。崔信。
你爱我吗?还是爱随便一个上你的女人呢?
爱我的话,我必须要上你你才会继续爱我吗?
一开始的爱我呢?也是我不上你的话就会打消的吗?
我在问你呢。崔信。
我很乱啊。
我很孤独啊。我到底属于哪边呢。
你不让我和你一起承担。可是那样的话,你要去找谁呢?
我们在一起了。性向却好像永远是隔断一样。
在隔断背后,你会去找谁呢?
怎么不过来呢?
我们为什么不能抱在一起呢?
崔信。
我再次泪流满面。
你明白了吗?
我停下亲吻。
模糊着视野看他。
你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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