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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准细细打量肖南回的脸色:“当真?”
    肖南回轻轻点头:“当真。”
    肖南回的心思一点也不难拿捏,几分真几分假都摆在脸上。
    肖准又不眼盲,当然看得见,但当下也只能敷衍。
    天空中积聚多时的乌云此时翻涌起来,一阵闷雷声传来,眼看便要落雨。
    “此事我会留心。圣上催促我将曲州新的布阵图呈上,我......”
    肖南回心里把那劳什子皇帝又鞭笞唾骂一番,笑中滴着血:“义父快去忙吧,布阵图岂非一日可成?做不完便明天再做,切莫贪黑。”
    肖南回说罢,行过礼后退下。
    将将快出小院的门时,肖准唤了一声。
    “南回。”
    肖南回转身,感觉到雨滴落在脸上。
    肖准的脸在未点灯的院落中如一团黑漆漆的影子。
    “生辰快乐。”
    肖南回没把持住,笑了笑。
    但可惜啊可惜,天色这么黑,他们谁也看不清谁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伯劳是一种小小的、很凶的掠食鸟,吃肉的...
    第5章 君心(上)
    天成皇宫新建于前朝皇宫旧址之上,拆旧补新已看不出原本模样,只保留了三道宫墙,从阙城外的山上望去,好似三枚同心相套的环。
    宫中正殿为元明殿,大殿前铺设光明甬道,晨起百官朝圣时如踏天路之上。
    只是这殿中却无“光明”可言,元明殿成狭长的长方形,迈入大殿后要行百步才能行至御前,而这百步的距离既无侧窗也无天光,只有明珠照亮,无论日夜都晦暗如梦境,在其中呆的久了,便会忘却日夜更迭。
    于是应群臣要求,宫中内侍便在大殿正中放置了一座巨大的青铜莲花刻漏,只是群臣未想过,当今圣上心思难测、吝于言辞,每当大殿之上无人言语时,那刻漏滴答作响的声音便如催命的念咒声,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现下便是这番光景。
    滴答,滴答。
    刻漏的声音在偌大的元明殿内回响,和殿外连绵不断的雨声交织在一起,朝臣百人立于殿上仿佛泥俑一般,谁也不动弹、谁也不言语。
    高阶之上端坐着的人也静默了许久,重重珠帘挡去了他的脸,也令他的视线更加难以捉摸。他像是这古老宫殿中供奉的一座石像,冰冷而令人敬畏。
    终于,那道平静到毫无起伏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带着点许久未说话的沙哑。
    “诸卿何故沉默?可是孤强人所难?”
    这何止是强人所难?简直就是强人所不能!
    碧疆之乱已有十数年,新帝继位以来几乎从未开口提过收复之事,如今竟一开口便谈及三月之期,这不是要人老命么?
    群臣腹诽,面上冷汗滑落,简直要和那刻漏声汇在一起。
    这当中便只有站的最当前的那三人,还能保持着面上毫无异色。肖准便是其中之一。
    “臣请一试。”
    又是青怀候啊。群臣微微松口气,随即又隐隐觉得不对。
    果然,座上帝王悠悠开口道:“将军拳拳之心孤感甚慰,只是京畿安宁还离不了将军。故此次平白氏乱贼,还需另寻他勇。”
    安静终于被打破,群臣错愕哗然。三月言碧疆归顺,却不准大将军出征?京畿安宁自有六军镇守,哪里用得着肖准这尊大佛,皇帝如此安排到底是何意?
    “请陛下三思。”
    太尉徐友率先表态,群臣复议。
    烜远王夙彻就站在肖准身侧,此时倒是未说话。他身量颇高,看着比武将出身的肖准还要高些,须发已有些斑驳,双目却依旧锐利。
    “皇叔为何不语?可是有话要说?”
    圣上眼神真好使,隔这么远还能一眼看到谁开口谁没开口。
    夙彻上前一揖,沉沉开口:“臣以为,或许出兵一战实非上策。”
    徐友这一听倒是来了精神,不赞同道:“臣不解烜远王此意。难不成我天成大军修养多年,还对抗不了他区区一方乱贼?”
    烜远王面不改色:“徐太尉此言差矣,两方开战牵涉的绝不只是两方,若能毫无后顾之忧,又怎会姑息碧疆之事多年?”
    烜远王所说的,便是肖准一直以来的忧虑。
    天成王朝还未过百年,除去碧疆之患看似再无外忧,实则多方受困。
    东有霍州沈氏占据天险态度暧昧,北有格勒特高原天高地远鞭长莫及,西南晚城本是最为稳妥的一块板图,却因临境碧疆的陷落而愈发岌岌可危。
    而白氏选择碧疆作为藏身之处,也是因为其广漠无边、地势复杂,大规模的军队入其中未必能讨得好处,若无准确情报,搜寻也会成为一大难题,势必会演化成持久战的情形,而大军一旦开拔,阙城后方必定空虚,到时候一点潜在危机都可能引起王朝动荡。
    其实这一点,当今圣上又怎会不知。
    “皇叔所言极是,但不知有何妙计解此困局啊?”
    烫手山芋又丢回烜远王手中,群臣事不关己,看起热闹来。
    夙彻还未开口,另一道声音却响起。
    “臣以为,碧疆乱事非一日之祸患,平乱之事或该从长计议。”
    说话的是一名面白带须的老者,正是那当前站着的第三人,当今丞相柏兆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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