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什么人,能出刀快到对方连抵挡的反应时间都没有,只能任人宰割。此人武功在她之上,很可能和肖准不相上下。
最关键的是,对方能在黑暗中如白日一般视物,她却只能看到眼前晃动的人影,就凭这一点,她就已经毫无胜算可言。
有喷溅的血液落在她的面具上,肖南回的手仍死死按着身下的盒子,已经到了最后一刻,她仍不愿意松手。
可是,会不会死?
呜呜,她还没告诉肖准她的心意,就这么死了会不会太遗憾了?
伯劳会把事情原委告诉他吧?可是一五一十地说实在有点丢脸,她发过誓要死在战场上的......
“是我。”
耳边的声音响起,肖南回瞪大了眼睛。
对方察觉到她瞬间解除戒备,一把揽住她的腰。
肖南回只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便腾空而起,佑荫坛在她脚下越缩越小。
几乎就在她离开后的下一秒钟,先前跑去寻火种的小僮终于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将备用的火把一一点亮。
重新找回光明的佑荫坛一片狼藉,主祭司的面具掉落在地上,上面沾满了血污,穿着黑衣的刺客尸体散落在祭台各处,当中还有不少断肢,一只断手滚落祭台掉在围观人群边缘,将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围观者们又推上了惊恐的风口浪尖。
然而下一秒,一个更为慌乱的声音在祭坛高处响起。
那个登上祭台查看的小僮,正举着火把四处查看着。但无论他如何细心地看过每一个角落,就是不见那个方方正正的影子。
“宝玉、宝玉不见了!”
第20章 真假难辨(上)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肖南回俯瞰着夜色中的穆尔赫城池,还有那蜿蜒远去的昏河河水,突然有些明白为何那文人骚客总爱登高吟诗。这高处的景色随着日夜变幻、晴雨交替,当真是一分一秒都不一样。
“姚兄辛苦了。”
肖南回狠狠回头,钟离竟一身玄衣、就坐在这凭霄塔上唯一一块完整的屋脊上,干净整洁、近乎慈悲地看着她。
当然,如果没有身后那个一身血污、正在拭刀的丁未翔,她或许还能催眠自己当下乃是良辰美景。
“那灯油是你动了手脚?”
钟离竟垂下眼帘,高塔下的佑荫坛再燃不起熊熊大火,只有零星几点火光在四处移动,那是举着火把清理现场的人。
“那不是油,是水。”
“水是怎么烧起来的?”
那人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衫上的灰:“燃烧的是水上面漂的那层油。油一烧尽,火自然就灭了。”
肖南回有些气闷:“为何不一早告诉我?火灭了的时候,我险些以为自己死定了。”
钟离竟轻轻提气衣摆向肖南回走过来,他脚下的瓦片“喀啦”作响,好似下一秒便会塌下去一片,肖南回光是看着便有些心惊,对方一个毫无武功根基的人倒是满不在乎。
他走得足够近了,近到肖南回觉得自己如果往后躲一躲便会掉下去,对方终于停住了,低声开口道:“你这是不信我?”
明明是对方理亏,肖南回却被问的有些含糊起来:“那倒不是......”
“擦擦脸吧。”她还没说上几个字,一块半湿的帕子突然迎面糊在她脸上,带着一股熟悉的气息,那人的声音在她耳畔处响起:“今日过后,穆尔赫城内与我等同心之人必然有所顾忌,我们趁此间歇速速将事情办妥。姚兄你说可好?”
“瞧你安排的这样明白,又何须问我?”肖南回一把将帕子扯下来,上面沾了些血迹,是祭司在她脸上画的。其实她还有点想找个镜子看看脑门上到底有什么,不过若是顶着这么张脸,一会让人撞见也不是什么好事,想了想还是使劲擦了擦。
不远处横梁上的丁未翔一直在弯腰倒腾着什么,如今似乎妥当了,起身对钟离竟做了个手势。肖南回眯眼瞧着这对主仆,觉得自己要留个心思才行。
“这个......”肖南回拿出一直紧紧攥在手里的盒子晃了晃,“先放在我这里保管,你们没意见吧?”
丁未翔没说话,只看着钟离竟,后者面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居然淡定地点了点头:“无妨。”
无妨、无妨、无妨。
你倒是真想得开啊,什么事都无妨。
肖南回懒得去猜对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四下里望了望,白日里她爬到这个高度差不多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可刚刚丁未翔带她上来的时候不过几个眨眼的工夫。
正想着,一条精巧的索链“啪嗒”一声扣在她腰间。
肖南回抬眼,正对上丁未翔面无表情的脸。
方才丁未翔就是靠这个带她上来的?她就说嘛,怎么可能有人轻功好到可以平地跳起五层楼的高度呢?还不是要靠些外力。
“飞梭链只有一条,这个给你了。我带我家主子从那边下去了。”
说罢,那人转身走向钟离竟,后者若有若无地看了她一眼,嘴角似乎带着点笑意,然而还未等她看真切,两人便齐齐跃下、彻底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了。
肖南回呆愣在原地,提起腰上的索链左右看了看。
这玩意......怎么用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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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未过,卯时未至。夜之将尽的时候,偏偏夜色最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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