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我记得你的脸。不要耍花样,这里是碧疆,杀人可不止头点地这一种死法。”
肖南回被掐的喘不上气,她拼命控制自己想要还击的本能,终于能到对方松了手。
大口喘气间,她听到那人交代道。
“让他们两个跟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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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孙家大宅内似乎一片宁静,只是细细分辨便能发现,这宁静中掺杂着些许细微声响,听着让人隐隐不安。
田薇儿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肖南回暗自叹息。
那是女子压抑的呜咽声,伴随些许重物落地、钝物撞击的声音,模模糊糊听不真切的样子,却堪比地狱里的鬼哭狼嚎。
一直在前带路的嬷嬷蓦地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老爷今日收了几个南羌美人作伴,此时正在教她们品茶作画,没时间招你伺候。”
田薇儿几乎毫不掩饰地松了一口气,那嬷嬷瞧见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不过田小姐再怎么说也是我们孙家刚过门的新妇,该守的礼数总该守的。老爷今日不便完礼,你便穿着嫁服等着吧。老爷若有吩咐,我会随时叫人来传你的。”
说完,不等田薇儿有所反应,便将刀子般的眼神狠狠投在肖南回和伍小六身上。
“你们两个,得跟我学学规矩,省得以后给你们主子丢脸。”
伍小六的小腿肚子开始哆嗦,肖南回把他往旁边挤了挤,一个跨步凑近那嬷嬷身边,用土到不行的宿岩方言、怯生生道:“一切都听嬷嬷安排。只是......”
“只是什么?”
肖南回将手指插进头发用力搔了搔,几个可疑的黑点便蹦了出来。
“......东城水太金贵,我和家弟有半个月没洗过澡了,身上痒得很。不过嬷嬷如果不嫌弃,我们愿意先学规矩!”
那嬷嬷果然后退三步,嫌恶之情写在脸上。
“腌臜东西,滚去后院马厩洗干净再进这院子!要是到时候脏了老爷的眼我扒你们的皮!”
肖南回点头哈腰地应着,那嬷嬷不敢久留,唯恐沾上什么虱子跳蚤,飞快撤了出去。
偌大的院子再次安静下来,那若有若无的呜咽声又钻入人的耳朵。
一天的惊吓如今涌上心头,田薇儿再也承受不住,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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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半个时辰,总算将田家小姐收拾妥当安顿下来,离天亮也就还有个把时辰。
肖南回借着夜色将孙府能转的地方转了个遍,这才慢悠悠回到田薇儿的院子。
田薇儿的房间没点灯,四周黑漆漆的。
黑暗中有个胖墩的背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和半个时辰前肖南回离开时没什么两样。
“伍小六。”
对方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幽怨的胖脸。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是对救命恩人该有的态度吗?”
伍小六仿佛刚刚被解了穴,愤怒地啐出一口口水:“我呸!要不是被你拉进这火坑,还轮得到你来救?早知道我宁可当初被你开膛,也好过来这担惊受怕!反正我也没爹没娘了,在这世上也算无牵无挂,真要死了倒也干净......”
一阵糕饼的香甜气息飘入他的鼻孔,打断了他那无处发泄的愤怒,方才还要死要活的心如今被旺盛分泌的唾液淹没,肚子随即发出一声响亮的肠鸣。
肖南回毫不意外地挑了挑眉,将手里那半块温热的、透着奶香的糕饼递了过去。
伍小六的自尊心在做最后的挣扎。
“谁、谁要吃你偷的东西!”
肖南回默不作声,将糕饼放在石桌上,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又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掏出一大包粗布包着的馒头、甘芋,末了还有一只装了水的茶壶。
“哦?看来你心意已定,决心选择饿死这条路了。”
伍小六的眼睛移不开那块糕饼,终于还是伸出了胖手。
“吃吧,就算是要死也吃饱肚子再上路,不然小心成了饿死鬼,下辈子投胎成猪啊。”
伍小六的腮帮子被糕饼塞得满满的,许是想到先前的种种不易,眼中有泪水在打转,嘴上还硬得很,含糊不清道:“你又没投过胎,你怎么知道?”
“我没投过胎,可我挨过饿啊。”
肖南回一边满不在乎地说着,一边往嘴里塞着馒头,伍小六这才发现,这女人比他还能吃,这一会功夫已经吃了三个馒头。
“挨饿的滋味真不好受,有时候会觉得去死可能还轻松些。可那时候我太小了,就算想死都不知道该如何去死,日子便那么一天天地挨过来了。”
伍小六吃急了,打了个嗝:“那和投胎成猪有什么关系?”
肖南回抓过一旁的茶壶,给他倒了杯冷掉的茶水:“你不知道么?人死之前要是有执念,就会带到下辈子去。死之前吃不饱,下辈子就想着能吃饱,把其他的什么事都忘了。佛祖一看,这还不好办?直接就给你扔畜生道去了。”
伍小六喝饱了水,将信将疑地看一眼身边的女人:“瞧你说的头头是道,可我看你长得又高又壮、母老虎一般有力气,可不像是挨过饿的人。”
肖南回忍这难听话忍地额角爆青筋:“那我看你如此肥美,更不像挨过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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