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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石安无声地笑了。
    她随意招了招手,那些兔子便三三两两向她聚拢过去。她随意拎起一只放在膝上,轻轻抚弄那兔子的毛皮。
    “息慎一族买卖皮毛货品的时候,喜欢先带客人看货。看货时用油布遮住整张皮毛,只留巴掌大小的洞供客人品鉴。如若喜欢,则重金买下,如若不喜,也不会知晓整张皮毛的样貌、生出些什么别的心思,对买家卖家来说都算公平。公子如若不嫌,可花上一盏茶的功夫,听我讲一个故事。”
    夙未不语,那沈石安便兀自开口讲了起来。
    “远古时候,神明祭祀和巫术占卜在赤州都十分盛行。其中有一种较为罕见特殊的卜问手法,是君王在逢极险极难之事或国运颠仆之时才会用到的手段。他们会举国之力搜寻两名最有声望的卜筮贞人前来,请他们分坐在两个房间中,同时占卜一件事情。如若卜辞大致相同,便合案而录,如若大有出入,便要将这件事的卦象预言各自记录下来、分别保存。此法叫做异史同贞。”
    “相传一百年前,涅泫王朝风雨飘摇、即将覆灭之时,曾秘密请瞿家人出山,于山水穷尽之地开坛,举行过最后一次异史同贞。当时应召前去的分别有两个家族,他们都以梦境作为预言之本,一族经纬为画、织就谶书、非其族中人不能解读,一族烧骨成文、封于器中、非机缘到时不得开启。随后,这两份预言便被当时的天家小心保管起来,避于世人视线之外。”
    “然而自那次预言之后不久,两个卜官出身的家族先后都遭遇了不测。夙氏兵变,维系已久的某种平衡被打破,祭祀巫术与供奉神明的传统随着涅泫古国的覆灭而陨落。烧骨的家族被神明力量蒙蔽了双眼,成为了祭坛上轮回不变的牺牲品,渐渐人丁凋敝、度日艰难。织锦的家族则因为改朝换代遭受牵连,有人密报涅泫的亡国公主曾将遗孤寄托给其族人,导致其全族上下一夜覆灭......”
    肖南回的心随着对方最后的讲述而狂跳起来,她想起在来霍州的途中,夙未曾向她讲起的那场关于前朝遗患的旧案,几乎是脱口而出地追问道。
    “你是说裘非羽当初逃往北地的时候,身边还带着一个孩子?”
    沈石安手一松,膝盖上的兔子便蹦远了。
    “姑娘,油布上的洞就那么大,手若想伸到其他地方,还是等着钱货两清再说吧。”
    肖南回被噎住,她望着那半大女童,突然有些汗毛倒立。或许眼前这个人绝非外表看起来的这般年幼。
    代价,她说的代价到底是什么?
    而就在此刻,那沈石安的目光已然落在夙未手腕之间。
    “听闻高僧舍利可解百毒,是味不可多得的药引。不知公子可愿意割爱,将手上这串佛珠让与我?”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异史同贞”,是有相关研究记载的,有兴趣的可自行查阅资料。此章引用仅做戏说。
    第154章 神的谎言
    “不行!”
    身旁的人还未开口,丁未翔已经急了眼。
    可这两个字一出口,肖南回便知道坏事了。丁未翔护主心切,却未曾想过如此一来,对方便知晓这佛珠于他们而言是多大的筹码了。
    两方对弈,最忌先透了棋路。
    果不其然,那沈石面上有着一闪而过的了然,经由那女童的脸做出,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在下不过说笑而已。这佛珠虽说有些珍贵,但到底是个有价无市的把玩件,当真没有那么令人宝贝。又或者,这其中有什么我不了解的缘由......”
    空气中有片刻的安静,随即夙未低下头去、轻轻摩挲左手上的珠串,神情中有种恰到好处的愁怨。
    “不瞒家主,此物于我、确实意义非常,当真要我割舍,恐怕也是有些困难。”
    没想到对方竟如此轻易地承认了,沈石安静静望着眼前的年轻男子,似乎在思索他说的话中有几分真、几分假。
    许久,她轻轻合上了眼睛。
    “那便给公子三日时间权衡考量。今日有些倦了,就先这样吧。”
    年轻公子从善如流。
    “三日之后,再见家主。”
    那幽灵般的老妇再次出现,蒙眼走出那院子的时候,肖南回隐约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与她擦身而过。
    那是小孩子的脚步声。
    是昨夜遇到的那些孩子吗?他们也是去见那沈石安的吗?沈石安养着这样一群孩子究竟是要做什么?
    肖南回的捏着瓷匙的手停在嘴边,手一歪,匙里的半勺汤又稀稀拉拉回到碗中。
    啪嗒。
    坐在她对面的男子放下了筷子。
    “在想什么?”
    肖南回回过神来,望着桌上的饭菜摇了摇头。
    “没什么,不是什么要紧事。”
    相比仆呼那、亡国公主、还有那带子中的预言,几个没有桌子高的小孩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说的是实话,可他偏偏能瞧出端倪。
    男子的目光落在她腰间,下一瞬突然欠起上身、伸出手来。
    她身体一僵、没有动,也不知是忘了动还是不敢动。
    随即,她感觉到他的手指隔着几层布料从胸口滑落至丹田之上,随后勾开她的腰带、钻入其中。
    “光、光天化日......”
    她想说光天化日,还有没有王法了?说到一半觉得不大对劲,和眼前的人讲王法实在是太过愚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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