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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南回抱着筐,心中想着某人如今还寄人篱下,实在不敢怠慢。
    “敢问前辈,需要我做些什么?”
    老妪不客气地往外一指。
    “灶台旁的柴受潮了,你再去打些来。明后天怕是要落雨,要够用两三天的。”
    肖南回点点头、不敢耽搁,又瞪了丁未翔一眼,这才背着那草筐向外走去。
    绕过石头房子往后山去的路都半掩在荒草灌木之中,她懒得记路、本来不想走得太远,但又担心就近打来的柴不符合那挑剔老妪的要求,只得又往深处走了走。
    一路走、一路拾柴,半柱香的时间过后,原本茂密的树林灌木丛突然稀疏起来,她低头查看后发现,却是有人故意砍伐修剪过的结果。
    地上散落的枯枝被踩断后咔咔作响,她小心落脚又走了几步,却发现自己来到一小片空地。空地正中有个不大不小、孤零零的土坡,坡顶有半截枯萎的树干,瞧着已有些年岁未能抽枝发芽,周围的土却看起来很是松软,显然有人一直打理。
    先前看到外面那开到七八月的梨花,她还以为这山谷里没有种不活的东西,如今来看倒也并非如此。
    又或许无心栽柳柳成荫,有心培花花却不开。
    她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又往前走了几步,有什么东西在那半截枯树下闪了闪,她一愣,随即意识到一件事。
    那是一把半截插入土中的剑。剑柄窄窄的,远看就好像那枯树长出的一截枝干。
    这原来,是一处剑冢。
    突然,一道苍老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声音中是毫不掩饰的怒气。
    “谁让你进来这里的?!”
    肖南回愕然回头,便见那老妪气冲冲向自己走来,脚下生风、快得吓人。
    她下意识退开来,对方却只是停在那剑冢旁,小心查看那株梅树。看来是何人在打理此处,已是不言而喻了。
    肖南回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小心开口道。
    “前辈可是在缅怀这把剑的主人?”
    老妪瞬间收了叹息之情,恶狠狠瞪她一眼。
    “我就是这把剑的主人。”
    肖南回一愣,随即只能干笑几声。
    “原来如此。”她不好再问那剑的事,只能就近扯些别的,“我一位阙城的朋友家中种了许多梅树,他闲聊时曾告诉过我,梅树必须越冬才能长得茂盛、开出花朵。此地四季如春,只怕并非种梅树的适宜之地,前辈或许可以换个地方试试。”
    那老妪却突然目光如炬看向她。
    “你同梅家是什么关系?”
    这回轮到肖南回愣住了。
    她下意识想说起平弦的事,但又觉得有些曲折,索性说出夙平川的事。
    “我这位朋友的母亲是梅家人,而他是我在军中的同僚。小的时候......”想到过往种种,她脸上不自觉地带了几分笑意,“小的时候也算有些缘分。”
    她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对方感兴趣的点却跑去了别处。
    “既是同僚,有没有私下切磋过啊?”
    某人穿着亵裤、挥舞着树枝,对她大喊大叫的情景浮现出来,肖南回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一本正经道。
    “切磋倒是有过一次,只是比到一半,出了些状况,只得平局作罢了。”
    老妪冷哼一声,不知是否察觉到了她话中半实半虚的地方。
    “那你以为,他剑法如何?”
    肖南回沉吟一番,回忆着当时情景一五一十道。
    “清奇有余、刚正不足。剑一人敌尔,他一个要上战场、与万人敌的将军,路数未免小气了些。”
    她嘴快说完这一切,便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抬头只见对方死死盯着她瞧,心里那股惴惴不安就更明显了。
    然而不知为何,老妪突然便移开了目光。
    “是不是每个上过战场的人,都似你这般又蠢又钝、看不懂眼色。”
    对方似乎是在对着她说,但又似乎只是对着那光秃秃的剑冢自言自语。话说得虽然难听,语气却没有嫌弃厌恶之意,反而有几分叹息。
    而她此时才留意到,对方那一头花白的发丝也令她看起来比实际年岁要大些,面容实则只是因为表情紧绷而瞧着有些凶煞,但实则并没有年纪很大的样子。
    “枪是众士之勇,剑却是孤勇之气。孰高孰低本无定论,有朝一日真的对上,结局也未可知。”
    这番话非武者不能参悟。如果说先前还有所摇摆怀疑,眼下她几乎可以肯定这老妪绝非寻常村妇,甚至很可能是个不世出的高人。
    “敢问前辈是否认识平川......”
    “劣徒!”
    她话还没说完,便教对方一记暴喝喊懵了头绪。
    “亏我破例收徒、辛辛苦苦教习他五载,他竟从未告诉过我梅树还有这许多讲究!”老妪气哼哼地从那土坡上走下来,几乎是一脚踩烂一段小臂粗的树枝,“当真是随了她老娘的性子,忘恩负义的很!”
    肖南回哑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不知说什么还是不敢说话。
    她早该想到为何终天这两个字听起来如此耳熟。而原来夙平川口中的终天桃止山,并非只是门派称呼,而是当真有这样一座山,而她此时此刻就在这座山中。
    想了想,她跟上前去小心行礼道。
    “晚辈肖南回,拜见折剑门门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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