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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猜不到就对了,因为没有缘由。”老妪终于收回目光,懒散地用蒲扇拍打着身上的蚊子,“纵是她眼光差了些、资质也平平,老娘我向来是想教谁便教谁,不想教的便是磕破头也没用。”
    夙未轻轻颔首,显然从中听出了什么。
    “她并非有意对您不敬,只是自小在战场上磨砺,千军万马之中几尺锋芒毫无用武之地,远不如一挺长枪能够杀敌致胜,难免会对剑术有所看轻。”
    “习枪有什么好?徒增暴戾之气罢了。关键时刻还不顶用,否则又怎会......”李元元说到这里猛地一顿,许久随后才勉强压下情绪、恹恹说道,“人得向前看。更何况,教她枪法的师父早死了吧?”
    夙未难得诧得一顿,随后才轻轻摇头道。
    “他还活着。只是......只是同死了也没什么分别。”
    老妪粗哼一声,根本也不探究这话中深意。
    “那便是了。瞧她虽犹豫了一阵,最终却也并未抗拒,我便知她已拜别先前师门,是个没人护着的野鸽子。”
    男子眉梢轻抬,语气突然便冷了下来。
    “她是天成将士,自然有天成来护。”
    李元元察觉对方变化,转头迎上。
    “我那徒儿也算天成将士,教人虏到岭西寨子里的时候,怎不见有人护他?”
    夙未视线对上刘元元,眸中是一片难以撼动的冷漠。
    “那便要问,他是如何不济,竟让人算计、最终沦落到那般地步的。”
    空气中有片刻的安静,许久李元元先移开了视线。
    “我李元元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徒弟,便是夙平川。他就是再不济,也还是我徒儿。你封他一个左将军,多半是瞧在他父亲的面上,可你当他是真的愚钝吗?”她说到这里轻笑一声,竟有种难以言说的无奈,“他是若骨的孩子,能差到哪里去?还不是他那老子藏了心思,要我以性命起誓,绝不能将所学倾尽授予他。否则以他的天赋,如今便已是折剑门的门主了。”
    夙未也垂下眼眸,轻描淡写地翻过了这一篇。
    “太锋利的剑是要出鞘的,总是比那钝些的刀先折断。只有刃开的次了些,才能让握刀的手生出计较,虽然不会是最得力的那一把,但总归是能在剑鞘里安稳一生。这便是做父亲的道理,而不是做王爷的道理。”
    李元元再次无声的笑了笑,裂开的嘴角边有几分轻嘲。
    “你倒是会讲话。”说罢她顿了顿,又转过头去看不远处樟树下练剑的女子身影,“就是不知你这样会讲话的人,是怎么看上那个又直又倔的丫头的。”
    夙未不语,眉梢带了些温和的笑意。
    他就静静站在那里、望着樟树下舞剑的女子,直到夜幕降临,星斗漫天。
    柴门小院里,半干的艾草在炉膛子里噼啪作响,溢出阵阵青烟、驱赶着夏末愈发疯狂的蚊虫。
    肖南回摸着肚子,意犹未尽地叹着气。
    她再次觉得李元元的话真的太对了。养鸡可真是门值得尊敬的手艺。什么宝刀名剑、绝世功法,都比不上这一锅现炖的菌子鸡汤。
    罗合还在用那木勺子刮锅底,刮着刮着似乎察觉到什么,抬头对上对面男子那双眼,不由自主地便低下头去、手中勺子也讪讪放下。
    这两人间分明有些不对劲,只是不知白日里他们到底谈了什么?
    肖南回眯着眼揣测着,冷不丁面前又多了一碗鸡汤,几乎还是满的。
    她诧异抬头,对方轻描淡写道。
    “我不喝,你喝吧。”
    一旁的丁未翔见状,连忙把自己的汤推到男子面前,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李元元不耐烦地打断。
    “一碗汤而已,推来让去地给谁看?传出去岂不是要编排我折剑门苛待客人?”
    丁未翔立刻低下头不说话了,李元元看一眼罗合,后者连忙起身、将先前镇在井中的竹筒拎了上来,倒出里面沉淀过后的清冽酒液。
    李元元端起眼前的酒碗,碗中清亮的酒水映出头顶星月。
    “饮了这一巡,便算是我李元元的客人了。往后途径终天,可以不必绕路,我借道给你们,可以省下不少工夫。”
    言罢,她将碗中酒一饮而尽。罗合见状紧随其后,肖南回也从善如流。
    丁未翔没动,局促担忧的余光落在沉默的男子身上。
    那厢李元元已皱起眉来。
    “有酒有肉,夫复何求?磨磨蹭蹭地忒不爽快!”
    丁未翔还在犹疑,肖南回已眼疾手快、将身旁人面前那杯酒揽到自己面前。
    她可还记得,当初在别梦窟是谁宁可渴死也不愿意喝那一坛果酒的。况且眼下情况特殊,她又怎知他喝了酒后是否会变得像那邹思防一般不受控制?
    便是丁未翔不受控制也好过他不受控制。
    肖南回心下不由得一阵点头。色丘经历过的事她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他酒量不好,我来代劳吧。”
    说完她刚要凑过头去喝,冷不丁旁边伸过一只手,将她手中那杯酒生生截了去。
    她愕然转头,他已将那杯中酒一饮而尽。
    一旁的丁未翔大惊失色,罗合嘴中那从她碗里偷的半截鸡翅膀也应声落地,唯有李元元丝毫不觉有异、反而大笑起来。
    “夙平川那小子从前总是嫌我这酒难入口,愣是从未同我这当师父的对饮过,我还以为夙家的男人都是这般挑剔难伺候,如今看来却也不是这么回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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