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委实让人心惊肉跳。
愣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是外面涨水,积水漫进屋里了。
中学的地势低洼,教师宿舍也只是一排平房,外头又连续下了那么久的雨,发生这样的事情也实在很正常。
只是这样一来,宋阮阮就完全睡不着了,也没有钟表,不知道几点,她便只能握着手电筒缩在床上枯坐着等天亮,心中暗自祈祷,雨千万不能更大了。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雨就是越来越大了,风吹着瓢泼大雨砸在窗户上,屋里响彻着玻璃窗都要被砸穿的可怕声响。
也许是过了半个小时,也许是更短的时间,宋阮阮发现床下的积水位置变得更高了。
她想起以前在网上看到过的关于洪水的新闻,开始犹豫自己是不是要去室外,甚至爬上房顶。
但风雨这么大,还在打雷,现在出去也不是什么好办法。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还是独自面对,宋阮阮心乱如麻,迟迟拿不出个决定。
*
江家
红星大队这片也是下了很久的大雨,晚上听着越来越大的雨声,江家人也睡得不甚安稳。
担心着室外那个地窖里存储的驱蚊水被水淹到,江父江母半夜爬起了床,准备再去看看情况,一有不对,就把那部分罐子里泡的驱蚊水转移到屋里。
两人刚披着衣服起床,便见小儿子江海也起来了,穿着雨衣雨靴,手里拿着电筒和以及另外一件雨衣,似乎准备出门。
“阿海,你也是去看地窖吗,快去睡吧,我和你爸去就行了。”
周凤英心疼儿子白日里四处奔波的辛苦,嘱咐道。
却没想到江海道:
“家里的事就交给你们了,我要去趟镇上。”
江父江母大惊失色:
“什么,你现在去镇上做什么?”
“就是啊,天这么黑,下这么大的雨,还打雷,多不安全啊!”
江海只是通知他们,并没有要征得他们同意的意思,打着电筒径直就往外走。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劝,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去办,非要现在去镇上!你快回来!”周凤英急切地拉住他。
外头下这么大的雨,天又黑,打着手电筒也不一定安全,万一被雷劈了,万一遇到塌方,那都是要命的事。
江海却不耐烦和他们多说,挣开周凤英的手,不容反驳地道:
“我有要紧事,必须要去。”
说着就已经打着手电筒冲进了雨里,只留周凤英急得直跺脚。
“哎呀,这孩子真是倔的很,一点都不听人劝,这么大的雨,他到底去镇上做什么!”
江红国沉吟了一会儿,道:
“除了宋阮阮,哪还有别的事让他这么积极。”
这么一说,周凤英顿时想起宋阮阮一个人留在中学校,那边又地势低洼,经常在夏天被水淹,这么大的雨,又连续下了那么久,中学校的情况很可能不容乐观。
她都能想到这事,她这小儿子怎么可能想不到。难怪这么着急要半夜赶去镇上。
“唉!”
除了叹气,她实在没别的办法。
她这小儿子本就是个倔脾气,涉及到宋阮阮更是寸步不能退让的。这一年来,他对宋阮阮到底有多上心,她是看在眼里的。
那简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不忍心让宋阮阮吃一点苦,受一点累,为了这,他自己倒是什么苦累危险都愿意承受。
要是以前谁跟她说,她家这天天脾气暴躁逞凶斗狠的儿子能做出这样柔肠百结的事,她是打死也不信。
可他现在就是在宋阮阮身上泥足深陷了,叫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如今也只能祈祷他这一路去镇上平平安安的,别出什么事。
*
水位越来越高,雨依然没有要停下的趋势。
周末,学校里的老师们绝大多数都会回家,只有少部分人住在宿舍。如今狂风大作,就算她呼救也根本不可能有人听到。
宋阮阮不敢再犹豫下去了,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或许要不了多久,这一排宿舍楼都将会全部被积水吞没。她必须得自己想办法去安全的地方。
她正准备强忍着不适下水出门去,就听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
宋阮阮满怀希望地应答。
这种时候她一个人实在是分外的恐惧与无助,有人能一起互相打打气做个伴也是好的。
“宋阮阮,你在不在里面?”一个急切的男声透过风雨传进来。
是江海的声音!
“我在!江海!我在屋里!”
宋阮阮又惊又喜,江海怎么会来!
但不管怎么样,他来了真是太好了!
她慌乱的内心,顿时染上了喜悦,也不再害怕冰凉浑浊的积水了,果断地踩进了床下的积水里,走到门边去给江海开门。
一开门,一股狂风夹杂着暴雨就袭了进来,屋里的水本来就已经快到大腿根了,每走一步都会被水波弄得东倒西歪,再加上这猛然袭来的狂放,宋阮阮险些被刮倒。
江海眼疾手快地拉住她,才让她没有摔倒。
“你有没有事?”
他紧张地上下打量她。
宋阮阮这才看清江海的样子,他虽然穿着雨衣,却整个头上脸上都是水,完全看不清五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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