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她跟在陈一澜身后,陈一澜拉着她上来,俩人在这里看星星看月亮,有那么一回,陈一澜还给她买了仙女棒。
这回,已经不再是小时候了。
温初柠可以轻轻松松地爬上那截矮矮的围墙。
陈一澜还是好心地服了服她。
温初柠跟他坐在矮矮的围墙上。
早就废弃的铁轨上长出了很多很多杂草,那几棵杨树依然屹立在围墙边。
陈一澜从口袋里拿出什么递给她。
温初柠接过来,笑了。
陈一澜没买到仙女棒,买到了那种星星造型的,像是插在蛋糕上的那种。
他买了一小盒。
然后递过来一只火机。
“咔哒”按开,火苗窜起来。
温初柠小心拿着一只仙女棒凑过去,噼里啪啦碎光燃起。
“许个愿吧。”
“今天也不是我生日诶。”
“谁跟你说生日才能许愿,”陈一澜并肩坐在她身边,“不开心了就许个愿。”
“谁规定的。”
“陈一澜为温初柠特别规定的。”
“……”
温初柠也没心思许愿,想了想说。
“那没什么愿望,祝你去淮川大学,我也能考上淮川外国语吧。”
——这样,或许你还能在我身边。
后面的话,也只敢藏在心里。
陈一澜轻笑,“你这愿望真没技术含量。”
“那你说什么有技术含量?”
说完,温初柠偏头看了看他。
她手里的仙女棒还在燃着,夜风很凉,她的头发没扎起来,软软的搭在肩膀上。
陈一澜看着她,她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杏目干净澄澈,才洗过澡,身上还有淡淡的沐浴露的清香。
有浅浅的茉莉味道,也好像有一点若有似无的体香。
什么愿望才叫有技术含量呢?
大概没有,因为关于愿望,陈一澜有那么一点私心的想——
那我的愿望是你永远在我身边。
他十七岁的生命里有这样一个她,横跨十七年的朝朝暮暮风风雨雨,只是这样一个她,一次次鼓励着他,撑起他很多次破碎的梦想,让他一次次坚持下来。
他也想做她的铜墙铁壁。
他也想要温初柠永远发光。
谁都不能使她黯淡。
“今天天气不错,听说有流星。”
“这你也信啊,我上次听说有什么狮子座流星雨,等了一晚上都没看到。”
温初柠仰起头看着天。
陈一澜没看天,视线落在她的侧脸上。
干干净净,那些忧虑的心事好像不见了。
他松口气,安静地坐在她身边。
陈一澜是真的买了不少的仙女棒,温初柠索性点了一小把。
明亮的光点燃了黑夜,她晃着仙女棒给他看。
温初柠没说话,但是心情好了不少,她只是笑,陈一澜也看着她笑,藏起来的心动就像是一场浩瀚且温柔的夜风,吹过心口,弥漫过四肢百骸,最后落在脸颊上,只有一点、只有他才能感受到的温热和滚烫。
夜空蓝的发黑,碎星缀在上面,弯月皎洁。
两人藏起来的心事,谁都不敢先说,只是一起吹着风,并肩坐在一堵矮矮的围墙上,十几年的岁月都编织成诗,心动藏在诗的每一行。
温初柠点完了所有的仙女棒,还非常环保的都收了起来,扔到了附近一个垃圾桶里。
陈一澜姿势帅气地跳下来。
温初柠扔了垃圾小跑回来。
“开心了没?”
温初柠看他一眼,“好多了。”
“来,抱一下行了吧?”
他张开手。
温初柠觉得脸颊发烫,“没事儿你抱我干嘛?”
“这不是安慰安慰你么。”
她不过来,陈一澜朝她走过去,他个子也很高,两只手臂修长,只是虚虚地环了一下。
她的脸擦过他的T恤,薄薄的柔软的棉质料子,下面就是少年炙热而温存的体温。
好像点燃了这样一个本该平平无常的黑夜。
陈一澜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很低很低,“温初柠,我和你都认识十七年了。”
“嗯。”
“……嗯。”
别别扭扭,古古怪怪。
话不说完,但也感觉彼此意会。
温初柠说,“你是不是想说还有很多十七年。”
“……嗯。”
“……我觉得也是。”
“……”
“陈一澜,谢谢你。”
“别客气。”
“……我没跟你客气。”
“……那你还挺有礼貌。”
“……”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回去。
陈一澜站在四楼跟她说晚安,然后目送她上了楼。
周隽阳已经睡了。
温初柠躺在床上,不仅仅是毫无睡意,翻个身,都能听到自己清晰的、隆重的心跳。
在黑夜里一下一下的剧烈跳动。
闭上眼,还能想到贴在她脸颊上的,柔软而温柔的棉质料子,还有他炙热的肌肤,还有胸腔里,有力的心跳声。
她许了两个愿望——
温初柠考上淮川外国语,陈一澜进入淮川大学。
还有,她希望他能永远在她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