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梦境的痛苦,若不是她已懂了这些事,说她是被噩梦吓得尿床她也会信。
顾燕时低着头,咬着嘴唇,难为情地缩着。而后死死低着头跑去衣橱前,胡乱摸出一条干净的亵裤来。
等到兰月进来,她就闷头将亵裤一把塞了过去:“你……你别让旁人看见……”
兰月倒是神色平静,眉头动都没动上一下。
顾燕时被这事搅得浑身别扭,更不想看见苏曜,当日便顾不上什么还债了,不肯到紫宸殿去,在齐太嫔处学完那道点心的做法就回了欣云苑,在屋子里闷了大半天。
临近傍晚,她又特意着人去向苏曜禀了话,说她身子不适,免得他再过来。
再至入夜之时,顾燕时缩在被子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感觉自己像是中了什么咒。
那么讨厌的一个人,她竟然闭眼眼睛就想起他的脸。
他有什么可想的。
她狠狠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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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数匹黑马踏着夜色驰过街巷,马蹄声响清脆,直奔城门。
如此疾驰至半夜,都城北面的山脉渐渐浮现轮廓。山中隐有殿阁巍峨,乃是皇陵所在。
皇陵之中,重兵把守,火把映照出来的光芒散落山道。守卫皇陵的兵士把守四方,沉默而威严。
一行人纵马而过,守卫们依次单膝跪地。半晌后,又陆续起身。无人多去张望策马而过的众人,安静地继续各司其职。
不过多时,十数人齐至献陵门外。
献陵便是先帝神宗的陵寝。先帝晚年昏聩,早年却也称得上英明神武,那些年国库充盈,献陵因而也修得颇为气派。大门处的门楼宏伟又不失精致,蛰伏在夜色里似一头巨兽。
护驾而来的众人无声地停在门外,苏曜翻下马背,独自步入门中。
苍茫夜色之中,陵前的享殿静静守在那里。
林城已等在享殿门口,见苏曜来了,抱拳施了一礼,就与他一道入了殿。
殿中正中央,供奉着先帝的牌位。
苏曜看也没看一眼,走向侧旁。侧旁两尺外还供着一块牌,是先帝长子崇德太子的灵位。
苏曜燃明三支香,长揖三次,立身,笑言:“大哥,我又来了。”
他边说边上前,将香插进灵位前的金质香炉里:“借地方喝个酒,一会儿就走。你若嫌我们吵,就显个灵把香熄了,我们出去喝。”
他每次来时都会这样说,可皇长兄从不曾显过灵。
苏曜随意找了只蒲团坐下来,林城也坐下,拎起酒壶,边倒出两碗酒边说:“静太嫔的事,臣查了。”
苏曜皱眉:“朕让你日后留意,没让你着意查她。”
“例行公事。”林城将酒碗递给他,自己端起另一碗,抿了一口,“如陛下所言,她从前没什么事,无踪卫上下都没注意过她。可既然如此——”
林城打量了他两眼:“陛下为何留意她?”
他眼中多有几分探究。
苏曜饮着酒:“别多管闲事。”
这句话反倒印证了林城的猜测。
林城愣了一瞬,赶忙自己着补:“也罢……先帝妃嫔众多,总有些只是摆设。陛下若喜欢,也并非……”
苏曜皱眉:“谁说她只是摆设?”
林城猛地呛了口酒:“陛下?!”他顾不上咳嗽,脸憋得通红,瞠目结舌地盯向苏曜,“陛下说什么?!”
第21章 逼问
苏曜神情平静,平静得林城吸冷气:“嘶——”
苏曜喝了口酒。
“陛下,这臣不明白啊。”林城眼含惊异,“陛下既知她是……她是先帝的人,又觉她来路不明,那为什么……”
为什么上了心?
苏曜扯了下嘴角:“原本想杀,后来发觉舍不得杀,留着就留着吧。”
“……”林城憋了半晌,“可先帝……”
“那个老东西。”苏曜蔑然,“朕既不在乎他,又何必在乎他睡过谁?”
林城哑然,摇头:“臣真是不明白陛下。”
“无所谓啊。”苏曜嗤笑,语毕执壶,给他添了些酒,“不过你既查了她,查到什么,不妨说说。”
“哦。”林城回过神,“她……父亲是苏州的药商,原本生意做得很大,几个月前被牵扯进一桩假药的案子里,入了狱,现下还在狱中。她母亲……她母亲……”
林城说及此处有些犹豫,吞吞吐吐地看苏曜,苏曜拧眉:“直说。”
“……她母亲原是扬州瘦马。”林城将声音放得极轻,“名气很大的那种,后来被她父亲赎了身。”
“就这样?”
“嗯……”
“这有什么的。”苏曜睃着他的紧张,轻笑摇头,“富商娶花魁,不新鲜啊。”
“可她这等出身……”林城说到一半就被他打断:“关我屁事。”
林城闷头喝酒。
苏曜转过头,朝面前的灵位举了举碗:“哥,有机会我带这小母妃过来给你见见啊。”
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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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顾燕时爬起床,脑海里总算不再转昨天的羞事了。
兰月不在,玉骨与玉茗进来服侍她更衣梳洗,而后陶成与阿咫一同端了早膳来。
顾燕时捧着一小碗鸡蛋羹正吃,兰月进了门:“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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