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她否认。
“没有?”他额头再度凑过来,抵在她额上。
凝神想了想,他又说:“朕倒没问过,母妃究竟喜不喜欢这种事?”
“不喜欢。”她脱口而出。
“真的?”他眼睛眯起来,清凌凌地剐在她脸上,似乎随时都能开口戳破她的谎言。
她自然知道他在说谎。
这种事情,食髓知味。他便是看她的反应,大概也早就知道她已乐在其中。
……知道还偏要问!
她忽而意识到这是他的又一次捉弄,黛眉拧起来:“不要问了,可以么?”
“好。”他嗤笑,将她搂得更紧了点。
她的脸埋进他的怀里,不再看得到他的神色,便也没看到他眼中沁出的一抹凛色。
不问也罢。他想。
他有意将事情闹大,但也要分怎么闹。
……倒不必让人去传她享受于此。
那就过分了。
他心下打着算盘,自此一连三日,日日都赖在欣云苑里。
顾燕时不懂他为何突然这样有兴致,却也没有太多推拒,因为他总归还肯顾着她,见她累狠了就适可而止。
第四日清晨,她却见陶成匆匆而来,进了屋就禀说:“太妃……不好了,早朝上……早朝上吵起来了!”
“早朝上吵,与我何干?”顾燕时皱眉,不愿沾染这些是非。
陶成躬身:“是为您的事。有些传言……不知是怎么飘开的,今日群臣上疏,逼着陛下下旨,让您为先帝殉葬……事情闹得挺大,听说陛下震怒,在宣政殿里摔了杯子。现下……现下已退了朝,只留了几位大人廷议。”
顾燕时的心随着他的话一分分地提了起来。待听到末处,她已面色惨白。
到底还是闹开了。
她早知会有这样一天,可这一天真正到了眼前,总还是怕的。
他会如何杀了她呢?
她怔怔地想。
应该无非是鸩酒一杯、匕首一把、白绫三尺,让她选吧。
她低着头,暗自拿定主意,要选鸩酒。
因为割手腕好痛,她恐怕下不去手,勒脖子吊死听来也很难受,还是一杯鸩酒入腹毒死她为好。
……可他如果不让她选怎么办?
这念头在脑海中一转,她就慌了。
她设想出他在紫宸殿中随口吩咐“赐白绫三尺”的情景,蓦然打了个寒噤。
不行,白绫和匕首她都害怕。
她更害怕节外生枝,惹出些她始料未及的结果,让她求死不能。
顾燕时深吸气,竭力定心:“兰月,跟我去紫宸殿一趟。”
“现在?”兰月面露惊异,小心地劝她,“兹事体大,姑娘别贸然行事……先想清楚才好。”
“不好等的。”顾燕时摇头,“俗话说见面三分情,那是要见到面才有三分情。我若不去,等旨意下来就什么都迟了。”
第39章 袒护
紫宸殿中,一片肃穆。
天子端坐于御座,几位老臣坐于两侧,不约而同地沉默了许久。
其中,以太傅姜高懿的脸色最为难看。
他这一生只有两位学生,一位是崇仁太子苏昭,另一位便是今上苏曜。
今上自六岁被太后收为嫡子时就交由他教导,他教了他十五年。谁人不知他这个学生最为知礼,便是比崇仁太子也不差的。
偏生徐同这两日闹出这种事来,平白伤了苏曜的名声!
姜高懿阴着张脸,一个字也不想多说。
可这殿中留了老臣八位,正是以他资历最长、又与陛下关系最近。一时之间,余下七人都看着他,等他发话。
姜高懿沉息,一口一口地品茶,足足品去了半盏,终于看向御案前的学生:“陛下,敢问徐同所言,是真是假?”
“自然是假。”苏曜挑眉,视线带着隐现的怒色,落在徐同面上,“只是徐大人朝堂上所言之事虽是口说无凭,但朕矢口否认也无凭。想来不论朕说什么,徐大人都不会信吧?”
“臣不敢。”徐同连忙起身,一揖,“陛下品行素来端正,陛下所言臣自然信。只是……凡事总怕众口铄金,求陛下以圣誉为重,令静太妃……”
“陛下。”殿门处一声低唤打断了徐同。众人看过去,门口立着一名年轻的宦官,躬身禀道,“……静太妃求见。”
一时之间,殿中气氛变得十分诡异。
在座八人中其实只有姜高懿实打实地不信此事,恼恨徐同惹是生非。余下七人则是一面觉得陛下不会如此独裁,一边又存了三分疑心。
毕竟,一个是刚及弱冠的当朝新君,一个是十六七岁的年轻太妃。
传言中说静太妃貌美,那若撇开辈分不谈,他们本都处在最易动心的年纪。
是以听闻静太妃来了,几人下意识地相视一望,面上不禁都生出忿忿。
有人心里在骂:这妖精,竟还敢来!
有辱天威的腌臜东西!若她今日敢进这方殿,他们必定骂死她,让她这就殉了先帝!
他们一壁这般大义凛然地想着,一壁无声地看向皇帝。
苏曜压住嘴角几欲勾起的笑,淡声一叹:“静母妃素日在寿安宫好好的,不常出来走动,今日想是因朝中之争惊扰了她,这是朕身为晚辈的不是。”
语毕他便吩咐那宦官:“请母妃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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