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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心到底还是不够宽的。惊惧过后午膳用得虽好,觉却睡不着。
    硬生生地躺了约莫半个时辰她就起了身,不肯沉溺在不安里胡思乱想,就又摆弄起了那套院子,一手拿着照着阿狸做的小瓷猫、一手拿着很像自己的白瓷娃娃,在桌上摆弄来摆弄去。
    “阿狸阿狸,我如果死了你怎么办呢?”她晃动着白瓷娃娃,冲着猫说。
    接着又捏着小猫细声细气地回道:“喜欢我的人可多啦,我自会过得好!”
    说完,更生气了。
    她猛力摇了摇头,命自己忘了那一段,拿着白瓷娃娃重新问小猫:“阿狸阿狸,我如果死了你怎么办呢?”
    这回小猫说:“我不知道啊!”
    白瓷娃娃又道:“我让苏曜照顾你好不好?”
    “不好!”小猫蹭在白瓷娃娃裙摆上,呜呜咽咽道,“他会拿我喂猎犬的,我不要给猎犬当点心呜呜呜呜——”
    “不会的不会的。”白瓷娃娃摇来摇去,“他说那些话只是吓唬人,他会好好照顾你的。你跟着他,肯定每天都有新鲜的小鱼吃。”
    说完,她不自禁地怔了一怔。
    她发觉自己竟然真的相信若她没了,他会好好照顾阿狸。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看他的?
    .
    入夜时分,宫道冷寂。一层细雪从天上落下来,却不似北方的雪那样轻柔,倒像盐粒,一颗颗往下坠。
    苏曜踏着风雪一路而行,心下烦乱。步入灵犀馆的瞬间被暖黄的灯火一照,心中才舒适下来。
    他举目望了眼,窗上依稀投出一道倩丽的背影,便不自禁地笑了下,举步走入堂屋,转而折入卧房,绕过屏风,脚下停住。
    她正聚精会神地摆弄那套院子。他先前将它弄成了冬日雪景的样子,她在将它往春日里更迭,屋顶已然换过,眼下正一盆盆换着院中的小花。
    还是春景好看呀。
    顾燕时心里想,若她能活到明年开春,一定要让院子里百花盛开才好。
    轻手轻脚地又换完两个小盆,她蓦然发觉门边似有人影,举目看去,脸色倏然一僵。
    “你怎么来了!”她杏目圆睁。
    他神情清淡,举步上前:“为什么不能来?”
    她匪夷所思地盯着他:“最迟明日,群臣就……就得齐聚宣室殿骂我们了吧?”
    “是啊。”他气定神闲地在她身边落座,“横竖都会来骂的,我们相不相见都已不重要了。”
    顾燕时:“……”
    “所以何苦为难自己呢?”他轻哂,伸手拎出小院里的一盆枯枝,拣出一盆南红所制的牡丹放进去,“不如该干什么干什么,对吧?”
    “……呸!”她蓦然立起身,“才……才不是!你不要在这里胡闹,快回宣室殿去!”
    “不回。”他撇嘴,“在母妃这里住了大半个月,宣室殿的床睡不惯了。”
    “你……”顾燕时气得噎声,瞪了瞪他,脆生生道,“那你睡这里,我睡厢房!”
    苏曜眼睛一转:“行。”
    语毕侧首,他吩咐宫人:“备水,沐浴。”
    两侧的宫人闻言就退出去,顾燕时冷着脸不理他,他无所谓地笑笑,也出了门,去了汤室。
    灵犀馆的汤室只那一方,他先去了,她就只好等一等。
    是以等他回了房来,她才又着人去备了水。
    过了约莫两刻,顾燕时梳洗妥当走出汤室时,正屋灯火已熄。
    她想到他霸占了她的床,兴许还霸占了她的阿狸,不禁狠狠地瞪了一眼正屋的窗户,冷着张脸往厢房去。
    宫人们知她要睡厢房,已先一步将厢房收拾出来。床褥都已铺好,幔帐放下来,妆台上放着她睡前惯用的几件妆品。
    顾燕时坐在窗台前,让兰月帮她梳顺头发,上了些桂花油,再行绞得更干。
    觉得差不多了,她起身走向拔步床,面无表情地揭开幔帐一看——她整个人往后一退。
    苏曜仰面躺在床上,一袭寝衣雪白,脸上含着笑,身边还躺着只睡得四仰八叉的猫。
    顾燕时气得吸凉气:“你干什么!”
    “阿狸非缠着我过来的。”他说。
    “阿狸才不会!你少诓我!”她瞪了他一瞬,猛地转身,“那我去睡正屋!”
    走了没几步,他已起身箭步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她冷着脸甩手,却被他一拽,拉进怀里。
    再做挣扎,他吻下来:“母妃。”他抿笑,“母妃何苦这样想不开,那些骂,挨都挨了。若让儿臣说……”他又在她额角啜了一记,“与其白挨骂声,不如将罪名做得更实,好歹不亏。”
    “……”顾燕时被他言语所惊,仰首盯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白日里说了那样一句她就觉得他没正经,果然还是小看他了。
    在这样的事上,他惯能比她想得更过分。
    “你放开……啊!!!”顾燕时推拒着,突然惊叫出喉。
    他……他竟蛮横地将她扛了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向拔步床。
    坐到床边,他将她放下。不等他反应,他的手就按下来,一手扣住她一只手腕,笑吟吟道:“朕想好了,与其躲躲闪闪,不如敢作敢当——明日一早朕就告诉群臣,朕和母妃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看看他们能拿朕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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