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贺沙微眯眼,这是个划算买卖,那个距离不远不近,就算他在那里杀死顾皎,弓兵也不可能射那么远的箭。
“好。”耶律贺沙答应下来。
就在这时,顾皎突然发声。
“……怎么不听听我的意见呢?”
“什么?”耶律贺沙没有听清楚,他弯下腰凑过去。
顾皎突然暴起,她狠狠撞进耶律贺沙的怀里,肘子重重地击在他的胃部,耶律贺沙的甲胄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耶律贺沙没有感受到多少疼痛,但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一时反应不及,刀子脱手飞出,他没料到顾皎的力气会这么大,整个人向后仰去。
顾皎一个旋身横扫,将耶律贺沙掀下马背。
紧接着,顾皎抓住缰绳,猛地一夹马腹,骏马嘶鸣一声,往后撒开蹄子。天上盘旋的海东青发出凄厉的嚎叫,羽箭般射下来,直直向顾皎袭去。
“顾娘子!”谢芸嘶吼,她抽出长刀,飞一般张翅奔来。
骑在马上的女人毫不在意那腾飞的海东青,她纵马踩向耶律贺沙,战马的蹄子用寒铁包裹,比锤子还要坚固。耶律贺沙小腹挨了马蹄一记,“噗”地吐出一口血来。
鲜血飞溅在女人玉白的面庞上,配着秾丽的容貌更显妖媚,一双凤眸寒光泠泠,生生透出鬼魅戾气。
谢芸挥刀斩向海东青,羽毛飞散间,她扫到顾皎广袖飞起,皓腕间有一道金光闪过。
第84章 毒药 昨夜下的雪到今日傍……
昨夜下的雪到今日傍晚都未停歇, 灰白房顶上早已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皑皑大雪压弯树枝,树桠不堪重负,间或折断, 雪粒扑簌落在某个倒霉路人头上,冷得骨头缝里止不住打寒战。路上没什么人, 偶尔零星几个行人都神色匆匆, 想赶在天黑之前到家。
小巷深处的酒楼生意更加不好, 门可罗雀,门口酒幡随寒风飘荡,连着枯萎的花藤飒飒作响。
一架马车摇摇晃晃地停在酒楼前, 下来个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身材高大,即使大氅臃肿,也能窥见他身姿伟岸挺拔。
大厅里一个客人也没有,灯光昏暗,墙角的火炉熊熊,熏得屋子里温暖如春。小二靠在桌子边偷懒,恹恹欲睡,这种天气也没有客人, 掌柜懒得呵斥,自己拢住袖子坐在柜台后打瞌睡。门帘掀起, 冷风突兀地吹进来,卷走暖意, 小二顿时打了个寒颤。
小二揉了揉眼睛, 打着呵欠迎上前去,在心里暗自骂人,脸上挤出一个假笑:“哟, 客人,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我找人。”男人半张脸隐藏在衣领里,只能看到他一双深邃锐利的眼,眼睛黑得像上好的徽墨,不知是不是隆冬风冷,眼睫间带着微寒的气息。
“什么人?今儿咱们这里一个客人都没有,您是第一个。”小二搓着手陪笑。
“她叫我带桂花糕来。”男人只道。
“哦,原来是这个,您早说呀!”小二笑容真切了些,仍是迷迷糊糊的模样,他带着男人上了楼。
掌柜半眯眼瞥了下两人的背影,扬声喊来杂役,关门落锁,早早地歇业。
上了三楼,拐进最里面的屋子,小二给男人推开门,下楼去温酒。
雅阁里烧着银炭,一丝冷气也没有,灯光透过层层雨过天晴软烟罗帷幕笼罩渗出来。男人站在门口脱下大氅,里面是一身黛蓝圆领袍,紧束的牛皮腰带衬得人肩宽腰窄,衣摆上烫金山水在暖黄灯光下闪烁泠泠波光。
男人还没说话,帷幕里先传来女人清冷的声音。
“我还在想你何时来,是不是放了我鸽子。”一道白影分开帷幕,露出清丽的面容,“顾娘子,看来一切顺利。”
秦骅,或者说是秦骅壳子里的顾皎笑了一下,常年缭绕在俊脸上的冷峻气息顿时烟消云散,冷墨般的眼似春水融化,雾蒙蒙的一片微微荡漾。
“是啊,只不过前路艰辛,不知道秦骅那边如何了。”顾皎坐在白术面前,紫檀小几上摆着两只描金白瓷茶盅,茶水温度刚好,琥珀色的茶汤香味清雅。
白术推来一碟糯米茶点,笑道:“你能过来,那就没事。”
“嗯,说实话昨日我实在吓了一跳,谁也没料到会突然互换了身体。不过好在是换了身体,不然只靠我还真拿下不了耶律贺沙,我看了送来的密信,太子殿下的意思是今晚……”
白术点了点头。
顾皎抿了口茶水,指尖在桌沿敲了一下:“太子端肯定有自己的考量,那么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是啊,那你晚膳得吃饱一点,今儿可没时间吃夜宵。”白术开玩笑。
顾皎露出一个苦笑:“不是吧道长,我虽然是换了身体,但魂魄经历长途跋涉,还没有休整完毕。我现在觉得腰酸背痛,气都没有喘顺,这样急着送我上路啊?”
白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别贫嘴,这方面我比你懂,你现在身体好得连翻一百二十八个跟头都没事。”
两人天南海北瞎扯聊了会儿天,小二送来了晚膳,四菜一汤,还算是丰盛。
“闽南那边有秦骅坐镇,不会出差错,他们紧赶慢赶从水路走,十二左右天应当能到燕京。”顾皎挠了挠头,“说实话,我也没想到真会找到玉玺,我当时都准备好了赝品,反正耶律贺沙也认不出来,反正也只是个引他上钩的诱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