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彻彻、媳妇,回家吃饭啰。”陆彻一边骑一边朝他们挥手,直至在他们跟前停下来,才发现姜瑶的脸色很不好。
“媳妇,你生病了吗?”陆彻眉头紧锁,声音焦灼地问。
“没有……”姜瑶反应过来,抓住陆彻的手臂就问:“你没事吧?今天一天跑哪里去了?”
“我能有什么事?”陆彻一脸不解,“我回了清源找师傅,有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都没解决,所以去请教他了。我早上出门的时候跟你说过了呀,你忘了?”
“所以……你今天一天都在清源,哪里都没去吗?”
“对。”陆彻真是被她闹得越来越晕,“媳妇,你赶紧跟我说说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这心都吊着了。”
“没事。”姜瑶终于露出笑容,说:“咱们回家吧,等吃过饭我有事跟你说。”
周围都是民居,以防隔墙有耳,私自买卖的事情不能在外面说。
陆彻满脸好奇,但姜瑶不说肯定有她的道理,他也不勉强。
晚上等两孩子睡着了,陆彻才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张东一做私人买卖的亲戚,今天跟源头接头的时候被抓了。估计是一次大行动,听说抓了不少人。”说到这里,姜瑶有些不好意思,“我早上睡得太迷糊,没听到你说回清源。你出门的时候奶去买菜了,所以也不知道你去哪儿,我就以为你今天去省城拿货了。”
“傻瓜,我最近都是坐车去省城,你看到我的自行车不在家,就知道我不是去拿货了。”陆彻无奈又宠溺地说。
“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吗?”姜瑶羞赫,“总之你这次能逃过是好运,但侥幸之心不能有,咱以后别干了好不好?否则我一天天地提心吊胆,这日子还能过吗?”
“好,我答应你,以后都不碰这个了。”陆彻感慨道:“媳妇,其实这次能逃过此劫还真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提前提醒我,我今天说不定还真跑去省城了。”
姜瑶不敢居功,说:“应该是上天眷顾咱们,咱们要好好珍惜。我看年后运动的风气又要起来,咱们还是能低调就低调。”
“我觉得这个风气迟早会过去,但在此之前,咱们不能被抓住什么鞭子,否则会万劫不复。人生是一场长跑,不计较一时得失,韬光养晦也是为了日后的厚积薄发。”
“好。”陆彻点头应下,“今天师傅也跟我说了一番话,大意跟你的差不多。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他平反了。”
“真的?”姜瑶双眸满是惊喜,“什么时候的事?那他是要回去了吗?”
陆彻:“真的,他今天跟我说,上星期接到通知,年后回首都原来的单位。不过他没有声张,现在生产队里除了陆大舟,其他人都不知道。”
“太好了。”姜瑶真心为岳老感到高兴,熬了这么多年,总算熬出头了。不过,她还是有点不理解,“岳老怎么不把自己平反的消息说出去,这样起码不用受别人欺负了。”
“师傅说,现在形势还是很严峻。他在清源虽然辛苦,但也算是给他的庇护,回去也说不准事好事还是坏事。”陆彻说:“他说回去之后也要尽量低调,实在不行就装病先在家待着,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岳老真是看得通透。”姜瑶说:“他这次回去之后,将来不知何时才能见面,咱们回去清源过年这几天,你师徒就好好聚聚。”
“我知道,到时候年夜饭也照旧把他叫上。”
因为突击私人买卖这事,注定这个年是个不平静的年。
这天以后,姜瑶一走出去就能听到有人讨论这件事,陆彻在机电厂上班也无时无刻听到人在说。
至于张东那个亲戚,即使花了钱走了关系,被判去劳改是肯定跑不掉的,就看能不能量刑减少一点。
姜瑶跟陆彻对此事保持沉默,不发表任何言论。他偷偷去跟以前的合作方打听过,说他合作的那几个人很少跟被抓的源头合作,所以都逃过一劫。
“咱们干了这行这么多年,虽然是偷偷摸摸,但还都是讲义气讲信用的人,否则也干不了这么久。”合作方说:“跟你合作了几年,你没有亏待过咱们,说句不吉利的,哪天咱们当中谁被关进去了,也不会把其他人供出来。”
“谢谢。”陆彻真心感谢道。
“这有啥好谢的?”合作方差不多四十岁,也算是陆彻一个小长辈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以后就别干了。将来什么形势不好说,但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我跟其他几个人聊过,都说暂时收手。这些年咱赚了不少,要维持个两三年的生活都不是问题。”
“我知道了。”陆彻说:“我本事不大,可将来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行,明天就是年三十了,早点回去跟媳妇孩子准备过年去。”
由于姜瑶最近情绪依旧被这事影响,陆彻今年没有当表率,选择除夕跟初一、初二放假,跟他们一起回清源过年。
虽然陆家没什么亲戚要走,可过年这种日子能呆在一块,总算是开心的。
除夕这天一早,大家起了个大早,然后开始大包小包地往姜瑶的自行车后坐上绑。等会回去,她负责拉行李,陆彻则负责带老太太跟两小孩。
“你们这是准备回去了吗?”朱霞一早跑过来,见大门是开着的,就直接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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