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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朝夕听得直翻白眼。
    合着你的命就值这么多灵石。
    然而下一刻,年朝夕却突然听见他说:“对了,还未正经介绍一下,女施主,小僧伽引,师从净妄法师,俗家姓名为……”
    伽引的视线落在了那老者脸上,冷淡道:“戚见江。”
    年朝夕一愣。
    方才在幻境之中,那个即将被自己亲生父亲卖掉的孩子就叫戚见江。
    年朝夕愕然。
    下一刻,惨叫声在结界中响起。
    那人为了杀人灭口所设下的结界,却让他自己困在其中。
    惨叫声持续不断的响起,结界外,没有任何人察觉。
    一个白衣修士匆匆路过,似有所觉一般往巷子里看了一眼,最终却只是冷笑了一声,脚步不停的走了过去。
    那修士一路走过去,上了月见城的城墙。
    城墙之上无干之人不能踏足,守城的修士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阻拦。
    城墙之上,一身素衣的女修背对着他,看向城外。
    白衣修士在离她不远处站定,挑眉道:“杜衡书院新任山长日理万机,居然还有闲心在这里看风景?”
    女修没有回头,只淡淡问道:“第一谋士能谋算出我在看什么吗?”
    白衣修士冷冷地看着她的背影,手里紧紧攥着什么,没有回答。
    “沈退。”女修回过头,笑容有些奇异:“两百年前,有人死在了这里呢。”
    她转过身,声音轻忽道:“你还记得吗?我看的不是风景啊,两百年前,就是在这里,死了好多好多人。”
    她向他走过去,突然伸手按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她知道,这衣服的遮掩之下,是两百年未曾愈合的伤痕。
    她看着那人冷冷的脸,低声道:“我得到消息,宗恕身染顽疾,医不自医,恐怕已经命不久矣了,等到他死后,我便再来这里,为姑娘请一杯酒。你也不要让我久等啊,我欠姑娘三杯酒,可是要用你们的命还的啊。”
    沈退抬手挥开她的手,后退两步,冷冷道:“我来,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疯话的。”
    魇儿冷冷一笑,正准备说什么,却见沈退突然伸出了手,露出了一直被他攥在掌心的一块布料。
    那布料被火烧了大半,只依稀还能看出原本的颜色,布料之上绣的是精致的水云痕。
    他拿出那布料,一瞬不瞬地看着魇儿的反应。
    魇儿面色冷硬,没有流露出丝毫惊讶意外的神情,有的似乎只是对他的厌烦。
    她甚至问道:“沈退,你想让我看什么?一块烧焦了的布料?”
    沈退探究地看着她,缓缓道:“这块布料,是我在离兮兮墓地不远处的一座破庙中找到的,你的弟子曾在那破庙中歇息。你不可能不认得这块布料,这上面的水云痕只有你能绣出来,这布料的颜色,你不觉得眼熟吗?”
    魇儿挑了挑眉:“眼熟?我当然眼熟了,毕竟我也没想到我给我小弟子做的衣服,怎么就烧焦了半截布料落到了你手里。”
    她冷笑着,没有丝毫破绽。
    沈退看着她,片刻之后,不知道明白了什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得撕心裂肺,连眼泪都一起笑了出来,泪水模糊了视线,依稀中险些将面前的女修错认成其他人。
    他一步步后退,脸上似喜似狂,不断重复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魇兽,你骗不了我的,我要去找到她,我要先所有人一步找到她!”
    话音落下,他整个人化作了一抹流光,转瞬飞出了月见城。
    沈退离开,魇儿突然手脚发软的跌坐在了地上。
    她眼前不断的闪现出方才那块布料的模样。
    熟悉的纹路,熟悉的颜色。
    魇儿怎么可能不认识,姑娘身上的衣服,每一件都是她亲手做的,每一件都与众不同。
    从裙角到花纹,她记得清清楚楚。
    如果说沈退还要犹豫片刻,还要来试探她的话,那么魇儿在看到那布料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
    姑娘死前,穿的就是这身衣服!
    魇儿声音嘶哑道:“让念溪他们立刻来见我!”
    城墙之上人影浮动,随即又消失。
    魇儿双手颤抖,许久没有站起来。
    她想到了那块布料,想到了失踪两个月的魔尊。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你们现在又在哪里?
    第36章
    两日之后,杜衡书院最后一轮演武。
    这一天,被魇儿派出去为年朝夕扫墓祭拜的弟子们将一路之上的所见所闻以纸面文字的形式呈递在魇儿案前,事无巨细。
    魇儿不假他人之手,伏案整整一夜,将厚厚一叠纸张一字一句的看了下来,生怕错漏一个字。
    书房的烛火亮了整整一夜。
    曾今为了逃避读书识字苦着脸往上山躲又被自家姑娘亲手抓回来教训的魇兽已然将各种公文了然于心,可如今看着几个稚龄小儿写的稚嫩文字,她却久违的有了幼时读书的感觉,生怕自己看错什么,生怕自己理解有误。
    天亮之际,魇儿身边的侍女忧心一夜未睡的主人,大着胆子来到书房外,轻轻叩响了门扉。
    房门意外的并没有紧闭,在侍女的轻扣之下,吱呀一声敞开了一丝门缝。
    侍女下意识地透过门缝看进去,却见向来杀伐果决说一不二的魇姑姑捧着一张纸站在案后,脸上的表情似悲似喜,那轻若鸿毛的纸张似有千斤重一般,压得她的手不住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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