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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有人沉默片刻,低低地说了一句懦夫。
    那一刻,他在幻境中呕出了血来。
    他觉得这是他所经历的最荒诞的一个幻境,他觉得这幻境中的每一个人都丑陋不堪,每一张脸都散发着恶意。
    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他想。
    他的兮兮死了不假,但兮兮为城而死,她与魔尊同归于尽,她死得像个战士。
    她死后,短短几年中凡间多了千万座供奉她的庙宇神祠,她的香火信徒遍布人间。
    而不是像这个幻境里一样,死的这么委屈,被万魔分食尸骨无存,还被人猜测是临阵脱逃的胆小懦夫。
    这绝不肯是真的!
    然而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冥冥之中却有一声声音问他,若是现实世界真的这样发展,按照沈退的性格,会不会做出同样的事情?
    ——他会。
    而今,她告诉他,哪怕她没有能和魔尊同归于尽的力量,她依旧会选择殉城。
    而不是像他的幻境中一样,为了他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死得这样悲惨。
    年朝夕的身影渐渐消失,沈退冥冥中有一种感觉,她再也不可能这样心平气和的和他说话了。
    他低低地笑了出来。
    一直在门外徘徊的小和尚走了进来,本想催他喝药,看见他的模样却吓了一跳,手足无措道:“你哭了?我不逼你喝药了,你别哭啊。”
    ……
    年朝夕走出药堂的时候还在想那战神图谱的事情,走回净妄的禅院,却发现本应老老实实等着她的两个人全都不见了。
    她的思维顿时卡壳。
    她看着一副没骨头似的在石凳上瘫着的伽引,困惑道:“你师尊呢?还有雁道君。”
    伽引打了个哈欠:“他们进城了,师尊说您要是回来的话让您去城里最大的茶馆找他们。”
    年朝夕的眼神顿时犀利了起来。
    已知雁道君说到做到,他说会在这里等着她,那就绝对不会动一下脚。
    那绝对是净妄把他弄进城里的。
    但净妄打不过雁道君……
    她直接问道:“你师尊是怎么把雁道君弄走的。”
    伽引为她的敏锐鼓了个掌,随即道:“师尊误把魇姑姑给的魇珠放进了雁道君的茶里,雁道君没有防备,昏睡了过去,师尊就扛着雁道君进城了。”
    年朝夕嘴角抽了抽:“他就不怕雁危行醒过来杀了他?”
    “所以啊,”伽引笑道:“师尊就等着您赶紧过去救命呢,您这已经晚了,再晚一会儿,怕是过去也只能看到他们兄弟相残了。”
    年朝夕转身就跑,细剑飞出,御剑而行,瞬间就没了身影。
    净妄小和尚!你还真是不做大死就不能活!
    她风尘仆仆地一路赶到了山下大城,下了剑就打听城里最大的茶馆在哪里。
    等她终于赶过去,还没进茶馆,就听见里面净妄高亢的声音传来:“来!再让说书人说上一阕小战神智斗玉柳怪!小爷我有钱!”
    嗯?
    年朝夕满脑袋问号。
    玉柳怪是个什么东西,她见过吗?
    里面又有声音苦口婆心道:“这位佛爷,您这已经听了三遍了,换一个吧换一个。”
    净妄沉吟。
    年朝夕不知道为什么,跟着屏息。
    下一刻就听他笑道:“霸道女战神和她的六个美貌道君!就听这个!”
    另一个声音又问:“这个听几遍?”
    净妄:“听到我身边这位醒来为止!”
    年朝夕:“……”
    ——我那师弟最敬佩的就是小城主。
    年朝夕扭头就走。
    这样的敬佩她要不起!
    神特么的霸道女战神和她的六个美貌道君!
    你被雁危行打死算了!
    第54章
    年朝夕最终是被净妄拖进茶馆里的。
    他一见到她就精神了起来,满脸写着兴奋,明显想看她听到以她自己为原型的话本之后会是什么反应,简而言之就是想看她社死。
    年朝夕怎么可能给他社死!
    霸道女战神和她的六个美貌道君,听起来就怪可怕的,什么鬼东西!
    同人也要尊重一下角色吧,你们修真界的人写同人都这么狂野吗?ooc成这样,当她是死的吗?
    哦,她一开始还真是死的。
    但她一点儿也不想知道自己和那六个美貌道君都发生了什么。
    她转身想跑,但是没跑过净妄。
    和尚满脸的兴奋:“听一听嘛听一听嘛,我保证这写得挺有意思的,你不知道以你主角的话本卖的有多火。雁危行一时半会又不会醒,我们背着他看完岂不美滋滋?”
    年朝夕一点儿都不想知道自己有多火,她也不觉得美滋滋。
    她生无可恋的被拖了进去。
    但是天道好轮回,属于净妄的报应从不迟到,他得意了还没一会儿,一脚踏进茶馆,就发现乐极生悲了。
    雁危行醒了。
    净妄前脚刚说完“雁危行一时半会不会醒”,后脚,雁危行醒了。
    净妄顿时僵在了原地,瞪圆了眼睛看着撑着额头坐起身的雁危行,活像是见了鬼。
    此时,雁危行将将醒来,尚在迷茫之中。
    说书人收了灵石已经开始工作了,抑扬顿挫的声音高高低低的回荡在茶馆内部。
    “……那道君眉目俊朗,清冷高洁,此刻正躲在一桃花树下,见两个眉眼陌生的道君正围着年朝夕斟酒,只觉得妒火中烧,树影下又见那两位道君一个如花中君子,一个如碧波美人,又觉得自惭形秽。夜影深深,花前月下,只见他心心念念的人儿将那两位道君拥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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