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以后,”晏行川看着她顿了一下:“记得把十一假期里的作业补完。”
陆知序:“……还有完没完了!
她皮笑肉不笑地扫了晏行川一眼,将他停在她胳膊上的那只手一把甩开。
用的力气有点大,晏行川的手被她一甩,在半空中晃了一下,直接碰倒了谢与杭桌上的一摞书。
哗啦啦的声音陡然响起。
陆知序:“……”
人倒霉起来真是喝凉水都塞牙缝。
海城一中教室面积有限,为了节省空间,教室里留出来的过道都窄得很。因此,陆知序让晏行川给她补课时,为了避免两人挨在一起坐不开,便干脆直接坐到了他同桌谢与杭的位子上。
……早知道不坐这儿了。
陆知序叹了口气,弯腰去捡被她碰倒的那摞书。
谢与杭摆在桌上的书都是些普通的教材和习题册,他的书和他这个人一样,温吞又沉静,即便已经被翻阅使用过多次,从封皮上看,都还是簇新的。
她将散在地上的书捡起来抖了抖,片刻后,余光缺忽然不受控制地落在了一本雅思字典上。
她指尖微微一顿。
落在地上的那本词典正四仰八叉地敞开着,边缘隐隐发黄,页边还夹着不少做了标注的标签,陆知序一眼扫过去,就能瞧见词典里密密麻麻的笔记。
在一堆半新的教材里,这本字典显得格外显眼。
她愣了两秒,心口忽然涌上了一丝疑惑。
“谢与杭也准备出国吗?”
她抬手把捡起来的书整理好,下意识问了晏行川一句。
晏行川神色深深地盯着她,良久才说:“嗯。”
陆知序一愣,又盯着那本词典看了两眼:“我还以为我们班高中毕业后出国的,就只有薇薇一个。”
杜薇薇出国这件事,是从她升高中起,就被家里人定好的。
杜家的产业重心在杜薇薇念初中时就已经转移到了国外,杜爸爸为了兼顾家里的生意和还在读书的女儿,常常国内国外两头奔忙,时间一长,就难免显得精力不济。
于是他问过杜薇薇的意愿后,直接给她找了个外教,好让她毕业后就直接出国。
那时候陆知序还没有意识到,分别原来是这么轻易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当年出国的居然不止薇薇一个吗?
她脸上的疑惑过于明显,晏行川看着她,没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道:“谢与杭和杜薇薇去的是同一所大学。”
陆知序:“什么?”
当年她孤僻桀骜,整个班里就只和杜薇薇熟悉,连其他同学的脸也没记熟几个。
后来她的父母越吵越凶,几乎将“过不下去”四个大字写在了脸上,她就更懒得和这堆三年后就要各奔天涯的人攀交情了。
居然连这么大的消息都错过了吗?
她皱了皱眉,抬眼看向晏行川。
晏行川正眉目温和地看着她,神色平静,却又仿佛藏着某种隐晦的暗示。
陆知序盯着那本字典夜色里想了半天,到底也没弄明白晏行川想暗示她什么,干脆懒得想了。
她抬步走进教室外的夜色里,说:“走了,回家。”
“好。”
晏行川看向陆知序的背影,有点无奈地弯了一下唇角。
谢与杭追着杜薇薇的脚步走得这么明显,陆知序居然一点不对劲也没看出来。
他叹了口气,忽然想
——这么迟钝,他才告了两次白就把人哄到了手,看来还有点赚。
*
这天之后,陆知序正式加入了晏行川的魔鬼补习班。
晏总照着他开挂得来的月考考点给陆知序挑卷子选题型,以每天一到三张卷子的强度,见缝插针地给她开小灶。
陆知序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都被他挤了出来,全盘奉献给了学习。
除去午休和课间,每天晚上晚自习下课后,他还会额外抽一个小时出来给给她讲错题。
其敬业程度堪比十年后的陆总监。
陆总监没料到自己二十七年来头一次铁树开花,好不容易谈了场恋爱,开局居然在高中教室的试卷堆里,干脆就每天顶着张棺材脸给晏总表演什么叫无精打采。
晏行川完全不为所动。
魔鬼补习持续了一周后,陆知序才终于适应了一点晏总这套资本家压榨打工人的操作,渐渐找回了一点学习状态。
周末,她坐在自家公寓的书桌边,静静写手边厚厚的一摞习题。
她翻着书,一边把公式嵌套进一道大题里,一边看了一眼她身旁坐着的晏行川,终于没忍住问出了那个在她心底埋藏多时的疑惑。
“晏同学,怎么我不会的题你都会啊——”
陆知序虚心求教的时候,常常喜欢仰着脸看人,目光纯净,既不疏离、也不欠揍。
透着一种奇异的乖。
晏同学偏头看了她两秒,一时没忍住手痒,抬手揉了一把她的头发:“陆同学,你得承认,在学习这件事上,人和人之间还是是有差距的。”
他的指腹陷在陆知序垂下的长发里,一时竟在她发顶的柔软触感里愣了一下。
说话这么硬邦邦的人,头发也是软的吗?
晏行川说出来的话太欠揍,陆知序掀起眼皮斜他一眼,啧了一声:“你不要脸起来还挺像模像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