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愿:“……”
崽崽到底在犹豫什么,系统你倒是别给最重要的东西打码啊!
路堤的发言并不冗长,鼓励了学生们一番,很快下了台。这位少将带来了他军舰上的机甲战队,会在典礼过后为学生们提供接触、试驾机甲的机会,那才是学生们期盼的重头戏。
看着路堤下了台,拐向通往后台的小门,临走时眯着眼往茫茫人海中扫了圈,似乎想要找到什么人。须臾过后,他转过身,迈进隐蔽的通道里。
千愿一直在关注他的动态,看他要走了,连忙站起来。
“崽崽,我去找一找路堤。”
小幽灵仓促地揉了一把他的头发,“你在这边乖乖等一会儿,我等下就回来!”
找路堤?
岑寒身子微微一僵,还没能说什么,那发着光的身影就已经小跑着横穿礼堂,往另外一侧的小门处跑去。
……她要去找路堤。
为什么?
是因为他吗?
她有时候似乎可以察觉到自己内心的情绪,难道是知道了他之前的计划吗?
刚冷静下来没多久的思绪又被搅成了一团乱麻,他怔然望着那消失在门后的小幽灵,无意识地抿住了唇。
……最开始的时候,他想要来参加冬休典礼,确实就是因为路堤的存在。
这位指挥官是他父亲的忘年交,对他一直颇为照顾。为了避免陛下的忌惮,这两颗帝国军队的耀眼新星在外人面前向来表现得水火不容,但暗地里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在他家出事之后,路堤是唯一一个愿意帮助他们的人,悄悄走关系帮他找新学校,为他们寻找住所——但母亲生怕连累了他,决然与他断了联络。
岑寒吐出一口浊气。
那时小幽灵刚刚出现没多久,他也尚未定下与从前的一切背道而驰的决心,在有了想要重新来过、不再自暴自弃的念头时,第一个想法就是找路堤帮忙。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与雇佣兵们混在一起,抛弃信仰,利益至上。
……又怎么能再去见从前的人。
从班级一直到礼堂,他无时无刻不想着离开,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跟来。身体像是有它自己的意识,不服从理智,自顾自地往前。
良久后,少年的手指曲起,突出的指节用力抵着眉心,长而轻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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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稳的脚步声在长廊中回响,身着制服的军人刷了卡,拉开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大步走了进去。
千愿跟在他身后,悄咪咪地观察这间休息室。
路堤坐在沙发上,四周分明空无一人,他的姿态却仍旧挺拔标准。光脑上隔几秒就会传来一声消息的提示音,他坐在那里,安静地处理邮件。
须臾过后,他放下光脑,目光沉甸甸地落在虚空中某一处,忽地叹了口气,从个人社交软件的关注列表上找到一个人。
【岑霄远】
岑霄远的公众网络账号已经被清空封禁,只剩下他的私人账号。有这个账号好友的人很少,就连岑寒都不在其中。
路堤点开他的头像,慢慢往下翻,最后在一张照片上定格。
他放大照片,眸光沉默又安静,半晌后自言自语般开口,声音几不可闻。
“……雇佣兵。”
男人喃喃道:“这小子现在可真出息了啊。”
岑寒的母亲当初带着岑寒躲到贫民窟,一方面是为了逃避谩骂与流言,一方面也是为了逃避他。直到几天之前,路堤才从监察局的人口中得知,听闻岑寒和黑市的雇佣兵们混在了一起。
思及在爆炸中粉身碎骨的老友,他的心情有些不好受,又有几分懊悔自责。
岑寒的母亲是一位刚烈的军人。丈夫满身罪孽地死在爆炸里,她不愿接受旁人的施舍与帮助,也无颜见人,带着残疾的儿子离开帝都。顾及到她的意愿,也顾忌皇室是否会警觉,路堤虽然知道岑寒在这所学校里,却从未试图寻找过他。
但之前的他绝不会想到,三年过后,一切竟然成了这副光景。
现在后悔还有什么用处吗?那小子不知经历了什么,走上了这条路,还会不会愿意见他们这些人都难说。
男人目光沉沉,对着泛着光的屏幕,在安静的休息室里一声接一声地叹息。千愿实在好奇,溜到他身后,看了眼他的光脑,想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屏幕上的画面映入她的瞳仁。
那是一个穿着尿布的婴儿,浑身上下除了那一块尿布之外光溜溜的,小手小腿跟莲藕一样柔嫩,正揉着眼睛蹬着脚,哭得眼睛鼻子红通通,看上去好不可怜。
千愿顿了顿,目光在那婴儿的脸庞上定格。
他哭得眼睫毛上都沾着晶莹的泪,带着婴儿肥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右眼尾下的一颗泪痣却仍旧清晰可见。
千愿:“嘶——!”
“系统,快,”倒吸一口冷气之后,她双眸放光,激动道:“快来赚我的钱,有没有什么可以拍照的小道具,在线等,很急!”
……
台上的节目仍在继续,礼堂热闹非凡,所有人都沉浸在假期前的狂欢中。
岑寒盯着礼堂另一侧的小门,神色难辨。
门后再次透出光,他呼吸一滞,在看到小幽灵独自出来后,全身的肌肉又慢慢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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