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否去另外一处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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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内某座庄严的宅邸门前停了一辆马车。
这辆马车来得很急,车夫使劲拉住绳索,还没停稳车内的人便打开车门跳了出来。
这人正是白轻轻。
她提着裙角,面上不再有原来的笑容,反而阴云密布,让人看着胆寒。
宅邸前的小厮看着她,却没有一个敢上去拦路,只能先她一步往府内跑去通报。
等到白轻轻到达会客厅时,已有一个身着缟素的女子在那里沏茶。
她抬眸看了眼白轻轻,随后低头继续醒茶。
“白小姐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女人脸上没什么笑容,沏茶时的动作虽然熟练,但给人一种没有灵魂的感觉,宛如一个木偶人。
“倒也不必拐弯抹角,我且问你,你说冷香丸可以治疗楚宣偶尔发作的癔症,怎么我给他吃了,他却浑身疼痛,再起不得!”
对面的女人这才适时露出一个笑,但弧度甚小,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这几日安阳公主的事果然与你有关。你倒是厉害,叫人去拿到了药。”
白轻轻看着她,脑子清醒了不少,随后也坐了下来,看起来不慌不忙。
“你该清楚,是你有求于我,最好还是将药的事说明,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
“旧情?”
那女人抬眸看她一眼,随后将第一泡茶水倒掉,这才开始真的泡茶。
“白小姐为了自己,可以给夫君下蛊,不小心让他痴呆,将年幼的儿子拒之门外,他们都与你没有旧情,更何况我这个外人。”
她将泡好的茶推到白轻轻身前,也不管她喝不喝,便自顾自地饮起茶来。
“冷香丸是宫廷秘药,本就有这个功效,我没有害你,问心无愧。你不怀疑自己的药有没有问题,反倒来找我的茬?”
白轻轻看着她,神色一松,又恢复了往常的笑容。
“药的来源绝不会有错,这个我不怀疑。既然夫人用这个态度,看来是已经不需要求我了。”
她站起身,垂眸看着饮茶的这人:“既如此,那便告辞。”
“白小姐不会是想去刑部说些什么吧?”
白轻轻弯弯眉眼,像个涉世未深的少女。
“世间最有有效的莫过于杀人诛心,我又怎会自己去?我可是给夫人藏着一份大礼。”
看着白轻轻离开的背影,这女子又叫来了人。
“路之遥如何了?真正掉下悬崖摔死了?”
“是,夫人。”
倒茶的声音暂停,这女子转头看向她:“近日皇城里可有他的踪迹?”
“没有。”
原本面无表情的她提起路之遥时才终于有了神情波动,眉眼变得锋利不少。
“叫什么不好,非要叫路之遥,真是光听名字就是说不出的恶心。最近查严些,我可不信他掉下山崖真的会死。”
步履匆匆,白轻轻毫不犹豫地踏出了府门,没有回头。
她从不求人,也不允许自己求人,但出门时神情还是沉了下来。
吃了冷香丸虽然有问题,但并不危及生命,只是恐怕难以痊愈了。
当一个人没有了以往的记忆,他真的还是那个人吗?
没有了过去记忆的楚宣,除了楚宣这个名字作为空壳,他内里又有多少是“楚宣”呢?
她寻求救治之法这么多年,只是为了找回完整的“楚宣”,但兜兜转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马车和来时相比,回去的速度要慢很多。
风卷帘动,露出车内女子迷茫的神情。
第77章 求不得(九)
马车吱吱呀呀地在街市游走。
本来该是阳光明媚的时刻,可天上云层卷积,将日光遮了大半,吹进车帘的风无端带着冷意。
楚宣已然吃了一粒冷香丸,药性冲突间,她不知道还能不能补救回来。
如果不能,怕是要真的痴傻一辈子了。
她原本是不想抓楚宣的,她原本也想他能安安心心待在自己身边,可他为何总要逃呢?
他当初明明也说过爱自己,乖乖待在她身边不好吗。
正因为他总爱逃,她才转而研究蛊术,却在给他下蛊时出了差错,这才导致了楚宣时而痴傻的局面。
白轻轻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帘外,心里只有一片空无。
当初实在被困顿得厉害,她便去研习佛法,以求得解脱,那时主持便和她说过。
“就像水要东流,花要凋零,世事不由人,留不住的就是留不住。人生苦难,一切都是泡影,须得放过自己。”
放过自己?
她的心愿一直是将楚宣禁在身边,让他日日陪伴她,放他走才是为难自己。
可痴傻的“楚宣”到底不是当初在书院的那个人了。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马车外的红墙黑瓦渐渐往后移,远远地传来清脆的童音,是在念诗。
孩子都还不懂诗中意,念起来欢快又古板。
白轻轻抬眸向那处看去,院墙之外只能看到书院内苍翠的树顶,绿油油地在风中招展。
当年,她也是这么见到楚宣的。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她的面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襦裙却被狠狠抓紧,指尖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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