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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一次踏入,却是来要他性命。
    那时候他的第一感觉是嫌弃,燕王府富丽堂皇,这里却是黄凉得很。
    一棵梧桐树,一口水井,再就是几间屋子,简陋得像是农家小屋,唯一的摆设便是墙角的几盆兰草。
    她走之后,兰草无人打理,等宋宴醒过神来,这些兰草早就被冻死了,现在只剩下几个空盆。
    卧房亦是简单至极,一副兵器架,一张梳妆台,一方桌子四张圆凳,连个像样的摆设都没有。
    梳妆台上只有一把木梳,和极是简朴的一根玉簪,玉簪的材质很是粗糙,大街上花上几文钱就能买上一根,没有雕纹也没有花式,如同她这人一般,不会花言巧语,简单得一目了然。
    宋宴将黑鸦簪子放回案上,在梳妆镜前站了站,扭头望着门外。
    门前那棵老梧桐,到了秋季便落了满地的黄叶,她经常坐在水井边上,打一盆水,擦拭着她的剑,又或者踩着满地的黄叶,破风舞剑,剑风犀利,动作却是那样的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只是,她走以后,这里的东西都仿佛随她一起死了,暗淡无光。
    “小王爷?”程南行礼,“王爷在书房等着,让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宋宴回过神来,头也不回的走出院子。
    靳月……靳月啊……真的回不来了吗?
    “哈秋!”靳月狠狠一个喷嚏,愣在上宜院的门口,略略挠头,“有人在背后骂我。”
    霜枝笑了,“分明是少夫人贪凉,奴婢去给您熬碗姜汤。”
    “别!”靳月摇头,“我多喝热水就好,不需要姜汤,听见没有?”
    霜枝点点头,随着靳月进门。
    君山行了礼,“少夫人,公子在里头等您很久了。”
    “等我?”靳月皱眉,“是想知道,我怎么对付顾若离的?”君山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拎着裙摆,小跑着进了门,靳月瞧了一眼坐在窗口的傅九卿,咬了唇捋了捋身上的衣褶,慢慢的走到傅九卿跟前,坐在他对面。
    微光里的男人,长睫浓密,肤白如玉,就像是当日她在街头瞧见的白瓷娃娃一般。
    好看,亦易碎。
    修长的手指,翻过黄卷,他抬了眼皮瞧她一眼,又继续垂眸看书,“好玩吗?”
    “你是没瞧见,顾若离走的时候,面色难看至极。”靳月顾自倒了杯水,喝了两口,又从一旁的糖罐里抓了一颗松子糖,快速塞进嘴里。
    嗯,真甜。
    “我对她的事不感兴趣。”傅九卿面色淡淡的,口吻也是淡淡的,瞧着很是孤傲。
    靳月吮了一口嘴里的松子糖,若有所思的瞧着他,“那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傅九卿没说话。
    “为什么她要送布料和首饰给我呢?”
    就算他不吭声,她也是要问的,“傅家不缺这些,她这么做似乎有些画蛇添足,何况此前在衡州,我与她说得那么清楚,她怎么就听不明白,还要再凑上来?”
    她一口气说完,他始终保持缄默。
    靳月皱了皱眉,低声道,“那料子,我瞧着倒是有些眼熟,不过最奇怪的应该是那枚黑鸦簪子。我也不清楚是怎么了,看着那簪子有些悲伤的感觉,不知是因为什么?”
    「啪」的一声响,是傅九卿手中的书册,被丢在桌案上的声音。
    靳月猛地坐直了身子,瞧着眼前的人,目光幽冷的盯着她。
    心下一怔,她说错了?难道这黑鸦簪子真的有故事?只不过这故事……傅九卿不太喜欢。
    “你、你怎么了?”靳月抿唇,怔怔的瞧着他。
    冷风呼啸而过,屋子里好似突然冷了下来,尤其是傅九卿的眸,那样的凉薄无温,仿佛凝了化不开的霜雪,冻得人舌头都打颤。
    她不知道他怎么了,但这么多日的相处,让她清楚的感受到了来自于他的冷冽。
    他生气了,莫名其妙的生了气,连手背上的青筋都微微凸起,但面上的神色却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靳月不敢动,直到他眸中的阴鸷消淡了些许,她才伸出手,如同他之前那样,轻轻的抚了抚他的手背,算是替他捋毛。
    傅九卿瞧着她那副略显担虑的神色,终是垂下长睫,掩去了眸中冷芒。
    “那些东西我都没动,黑鸦簪子我反手便簪在她的发髻上,她走的时候都忘了摘下来!”
    靳月目不转瞬的盯着她,生怕他又生气,“那些料子被霜枝用茶水给泡了一下,我都扔在库房里了,那颜色我不喜欢,你知道的,我只喜欢身上的浅碧色。”
    说着,她轻轻晃了晃发髻。
    傅九卿挑眉,瞧着她乖乖戴在头上的碧玉木槿簪,微光里,浅浅的碧色映衬着她如墨的青丝,好看得紧。
    须臾,傅九卿敛了眸,“甚好!”
    她不知道他这句甚好,说的是她乖乖听他话,戴着他赠予的簪子,还是说她反击了顾若离,回得漂亮。
    当然,不管是那种,只要他不生气便好,否则到了夜里,她定是要吃亏的。
    第二天一早,傅九卿便带着靳月去了府衙。
    苏立舟的速度倒也快,不止给靳月几身合适的捕头服,顺道连令牌都做好了,“本府已经上报朝廷,到时候落了册子,你可别后悔。”
    靳月觉得怪怪的,这衣裳穿在身上,竟生出几分熟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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