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笔杆子捏在他的指骨间,与他的肤色相较,格外的黑白分明。
顺着那双手往上看,俊美无双的容脸,眉眼低垂,黑鸦羽般的长睫,将眼底的神色遮得严严实实。
如斯俊美,如斯静好。
窗外有光,斯人如玉,身着白衣,逆光而立。
“过来。”傅九卿漠然放下手中笔,连眼皮子都不曾抬一下,拂袖坐在椅子上,转手捏起杯盏,低眉浅呷清茶。
靳月缓步走到他跟前,心里想着他找她进来,到底想做什么?
腕上忽然一紧,身子骇然前倾。
她几乎没有任何防备,直接扑在傅九卿的身上,“傅……”
身子一抬,呼吸一窒,某人掌心凉凉的,贴在她的后背上,而她则跨坐在他膝上,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
靳月不屏住呼吸,耳根瞬时红得能滴出血来。她下意识的想跑,谁知……
“敢下来试试!”
他的指尖微微用力。
即便隔着衣衫,她也能感觉到他指尖的凉,“我、我怕把你坐坏了。”
傅九卿徐徐坐直了身子,凑近她耳畔轻语,“试试?”
音色邪魅,俨如蛊惑。
靳月没说话,咬了咬唇,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
这些日子,他们同床共枕,傅九卿总爱折腾她,但委实没有走到最后一步,不知是出于什么心里。
时日久了,连她都觉得,他怕是因为久病缠身,以至某些方面真的出现了缺陷。
傅九卿眸色微沉,冷眼瞧着她略带质疑,而又略显飘忽的眼神,贴在她后背上的手,兀的收紧。力道有些沉,却迫使靳月不得不往前挪。
这一挪,离他的怀抱又近了一步,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不断地萦绕在他鼻尖,有那么一瞬,他是真的想……想就这样狠狠的欺负她。
可惜!
靳月能感觉到来自于傅九卿的异常,那种忽然间沉冽的寒,泛着诡异的凉薄,他望向她的眼神,逐渐森寒。
“你、你找我来,想说什么?”靳月默默的将手,搭在他的胳膊上,仿佛是在顺他的毛。
这招,百试百灵。
身后的力道稍轻,靳月悄悄松了口气。
“顾若离找你麻烦?”傅九卿淡淡的问。
“我给了她一把花生,便将她打发了!”靳月小声的回答,“她还摔了一跤,摔得不轻,不过我没扶她,临了还训了她一顿。”
嗯,她所有的意思,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没吃亏!
“之前给你的那张字据收在哪儿了?”傅九卿伸手,将她鬓间的散发别到耳后。
靳月拍了拍随身小包,“都搁在这里头,不过你放心,我随身带着,没人能偷走。”
“会写字吗?”傅九卿别有深意的看她。
靳月有些紧张,“会一点……”
但是她的字,写得很丑!
思及此处,她扭头瞧着桌案上的白纸,眉眼间凝着清晰的歆羡之色。
傅九卿的字迹很是漂亮,一笔一划,苍遒有力,瞧着他刚才的模样,不过是信手拈来。
“把笔拿起来。”傅九卿勾唇。
靳月一愣,就这样坐着写吗?
他的手,又贴在了她背上。
“我拿、我拿就是!”靳月快速拿起他之前搁下的笔杆子,捏在手里很不自在,瞧了半晌也没捏出他之前的感觉。
他捏得很随意,手势却极为好看,不知为何,这笔杆子到了她手里,竟这么别扭?
微凉的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上,傅九卿一手圈着她的腰,一手携着她执笔,一笔一划的在白纸上写了一个字。
“滚?”靳月皱眉。
无端端的,写这个字作甚?
“会念,那就是明白这个字的意思?”
他的下颚抵在她的肩头,说话的时候,嗓子里发出的震颤,毫不保留的传到了她身上。
靳月指尖颤了颤,笔杆子都有些握不住,下意识的抬了一下肩膀。
谁知下一刻,耳上猛地一烫,惊得她差点把笔杆子丢出去,好在他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如此,快速握紧了掌心里的手。
“月儿怕什么?”他问。
“我认真写字,你、你这样,我怎么写?我哪有怕,只是、只是吓了一跳而已。”
她舌尖都有些打着卷,呼吸微乱,“你、你叫我进来,就是让我写字吗?还是存心要欺负我?”
“若我说……兼而有之,月儿又当如何?”他勾唇,微扬的唇角弧度,仿佛是某种宣示。
还能如何?
都在他怀里了,自然是认命、认怂、认栽!
“你别这样。”她半垂着眉眼,瞧着老老实实盯着笔尖,实际上心乱如麻。
临世的妖孽,真是惹不得,只消三言两语,便足以扰乱她心头的一池湖水。
“月儿把这张纸写满,我就放开你,如何?”他的声音很轻,仿佛是在哄着她。
靳月连连点头,虽然她不爱写字,但只要他能放开她,别说写满一张纸,两张三张都不成问题。
不就是写字嘛?还有什么,比抱着她的这妖孽,更让人心惊胆战的?
只是……
覆在她手背上的手,掌心渐渐温热起来,俄而好似有些濡湿。
靳月皱了皱眉,写下最后一个字时,习惯性的扭头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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