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了尸体,肺部有积水,而且肿胀得很厉害,但是骨头的裂口处痕迹又是生前造成,相较之下,委实判断不了死因。”仵作颇为为难。
靳月皱了皱眉,“您的意思是,把人泡水里淹着,临死前把骨头都折断,也可能是在折断的过程中,王老爷直接呛死了?”
“有这可能!”仵作点头,“伤与溺亡的时间很接近,所以不好判断。王老爷的指甲缝和口鼻处都很干净,也就是说他应该不是溺亡在江河之中,否则定然会有泥沙。”
“那会死哪儿?”罗捕头简直是愁死了,“死在水里,但又不是死在江河之中,偏偏尸体又是在护城河边发现的。这凶手怕是有病,没事背着尸体到处跑?还没人瞧见。”
安康生深吸一口气,“那就说明,行凶者要么有帮凶,要么有马车或者板车之类,可以转移尸体的东西。否则,做不到这么天衣无缝。”
案子到了这儿,就陷入了僵局。
“对了!”仵作忽然想起了什么,“王老爷手上应该带着一枚扳指,但现在……没了!”
尸身大拇指的位置,有一截青白位置,可见有东西长年累月的戴在他手上,但是在他死后,这东西便不翼而飞了,这倒是一个突破口。
“让人去王家,问问王老爷的扳指长得什么模样?再让人去查当铺,城内城外,每家每户都要走。”安康生反应极快。
罗捕头点头,“我这就去。”
眼下就这么多线索,靳月跟着他们一番跑,这会天色不早,也该走了。
只不过,回傅家之前,她还是去了一趟医馆。
“哟,面色不太好,哪里不舒服?”靳丰年正在洗手。
靳月不说话,抬步上了二楼。
四海凑过来,“靳大夫,不太对啊!”
“废话,我闺女,我能不知道她不太对吗?”靳丰年瞧了一眼霜枝和明珠,“怎么回事?”
霜枝摇摇头,少夫人不让说……
轻叹一声,靳丰年上楼进了屋,合上房门的时候,就听得身后传来某人略带哽咽的声音,“爹,我拿到了姐姐的遗物。”
靳丰年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遗、遗物?”
“嗯!”靳月将狼牙放在桌案上,“你看,这是今儿王家夫人给的,说是姐姐当日落下,被她拾来收着的。今儿她误以为我是姐姐,所以将这个东西还了我。因着是姐姐的遗物,所以我没拒绝,就带了回来。”
靳丰年呼吸微促的坐定,神色微恙的拿起桌案上的狼牙,眼神有些闪烁,“这个东西,还有谁瞧见了?”
“就霜枝和明珠二人见着。”靳月如实回答。
靳丰年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这东西,你务必保管好,千万不要随便拿出来。”
“很要紧吗?”靳月骇然,“这不就是个兽类的牙齿吗?”
“是狼牙!”靳丰年紧了紧手中的东西,难得这般认真的盯着她,“这是你姐姐的贴身之物,我不想因为这个而招致燕王府的麻烦。爹不想因为你姐姐的事,让你也跟着遭殃!”
靳月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回傅家之前,先将这东西给爹掌掌眼。爹,你说我要不要……要不要告诉傅九卿这件事?”
“他是你夫君,理该有商有量。”靳丰年面色沉沉,瞧着掌心里的东西,眸色愈发晦暗,“爹不经常在你身边,能护住你的,只有他!”
“那我听爹的。”靳月将狼牙取回,小心翼翼的塞进随身小包里。
“欸!”靳丰年忽的抓住她的手腕,“别放在包里,挂着吧!”
靳月眨着眼,“挂着?”
“终究是你姐姐的东西,如今她不在了,你替她保管也是应当。”
靳丰年将狼牙从她的包里取出,挂在了她的脖子上,“好生保管,兴许哪一天你姐姐显灵,这东西还能当你的护身符。”
“是!”靳月抿唇。
挂着便挂着吧,这狼牙虽然粗糙,可她第一眼瞧着觉得颇为熟悉,很是喜欢。
“早些回去。”靳丰年轻叹,“时辰不早了。”
“知道!”靳月起身离开,走的时候又回头瞧了一眼靳丰年,“爹,我姐姐是不是武功很高,救过很多人?”
靳丰年神色复杂的瞧着她,郑重其事的应了一声,“是!”
是救过很多人,包括……救过他!
“我先走了!”靳月抬步出门,噔噔蹬的下了楼。
送到医馆门口,靳丰年站在那里许久没回过神,那个狼牙竟然又找回来了……这到底是好是坏呢?或许命中注定,她终是躲不开那些是是非非。
“靳大夫,您叹什么气?”四海笑问,“少夫人对您孝顺,人又好,傅家待她也是极好的,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靳丰年摇摇头,“你不懂!”
月盈则亏,水满则溢。
凡事太圆满,未必是好事!
对于「狼牙」的出现,明珠自然是要告诉傅九卿的。
四下一片死寂,唯有夜风掠过檐下的灯笼,泻一地的光影斑驳。
“公子?”君山低唤。
“下去吧!”傅九卿终是开了口。
明珠如获大释,赶紧行了礼退下。
“少夫人应该不知道狼牙的用处。”君山忙道,“公子暂时不必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