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管我!”傅九卿面色惨白,整个人透着瘆人的阴寒之气。
火炉里的炭火明明燃得旺盛,偶有哔啵声,可屋内却好似冰窖,裹挟着秋末冬初的寒戾,冷得人脊背阵阵发寒,连四肢百骸都觉得有些冷麻。“坐吧!”傅九卿瞧了君山一眼。
君山躬身退下。
裴春秋拘谨的坐在傅九卿对面,瞧着他大拇指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食指指关节,不由的心头微紧,“燕王打了小王爷一顿,眼下整个燕王府都格外小心,待燕王领军出征之后,我还得快点赶回燕王府。顾若离说有法子能弄到九尾草,不知是不是在诈我!”
听得这话,傅九卿指尖一顿,抬了眼帘瞧他,如夜般幽邃的黑瞳里,无光无亮。
“若是真的能拿到九尾草,那就有希望了!”裴春秋慎慎说。
见着傅九卿仍是不语,裴春秋急了,不禁脱口而出,“只剩下……半年了!”
那一瞬,傅九卿周身寒气腾然,目色陡戾,似九幽阎君,更似修罗鬼刹,恨不能将周遭的一切都生生冻住。他狠狠的剜了裴春秋一眼,咬着后槽牙低斥,“闭嘴!”
裴春秋瞳仁骤缩,面上血色尽褪,腿一软,他当即跪在地上,“公子恕罪,是我失言!”
旁人都以为傅家五公子,病体孱弱,手无缚鸡之力,他却是知道,傅九卿的手段到底有多厉害,这人不过是披了一层病弱的皮,实际上……
第109章 满身是血
“给她一个孩子,稳住她!”隔了许久,傅九卿敛尽情绪,不温不火的吐出这么一句话。
这倒是把裴春秋给难住了,给顾若离一个孩子?
怎么给?
从脚底心塞进去?
“公子您是知道的,这些年顾若离吃了不少药,零零总总的加起来,她的身子已经不适合生育了。”
裴春秋踌躇着,委实不知该如何处置。袖子里的手,互搓着,一时半会的他也想不出好的法子。
蓦地,傅九卿侧过头,目色温凉的俯睨着他,削薄的唇浅浅勾起,“催吐总会吧?”
裴春秋赫然愣在当场,犹如醍醐灌顶。
会!
待退出房门,裴春秋拭一把额角的冷汗。
君山在外头候着,保持着惯有的微笑,“裴大夫这是体虚,大冷天的还能惊出了一身汗。难不成是记挂着燕王府的小王爷,所以心里头不太踏实?”
“岂敢岂敢!”裴春秋苦笑两声,“你就莫取笑我了,昔年一步错,步步错,如今想要补过却未必有机会。人呢,就是不能做亏心事。”
错一时,亏一世。
“裴老,您赶紧回去吧!”君山笑了笑,“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您若是有心,就保重自个,毕竟当初那事是您经手的,真的到了那一日,免不得要您竭尽全力。”
裴春秋点点头,面色灰白的离开。
他何尝不想竭尽全力,若只是七日断肠散,他就不必如此费心了,当年的方子虽然被付诸一炬,但他隐约还记着。
只是……垒砌起来的毒,早就不是七日断肠散的解药可解!
目送裴春秋离去的背影,君山敛了唇角的笑,快速转回房内。
然则下一刻,君山又快速退了出来。
屋内,傅九卿单手扶额,双眸微阖。
君山小心翼翼的守在房门外,手一挥,周遭守卫悄然退出了院子,谁都不敢发出声音,只敢在外头守着,公子休息的时候,最不喜欢被人打扰。
哪怕只有丝毫的动静,都不被允许!
公子累了,是该好好休息的。
过了晌午时分,管家在院门外行了礼。
君山回望着紧闭的房门,大步流星的朝着管家走去,二人一直走出了院门,才敢低声说话。
“燕王已经准备妥当,皇上会亲自送燕王出城。”管家低声说,“但是燕王临走前,指明要见少夫人。”
君山眉心陡蹙,“少夫人刚刚回府……”
“燕王府来人接走了,咱们的人一直盯着,倒不会有事,但公子那头……要不要知会一声?”管家低声问,“万一公子生气,免不得要责罚咱们。”
君山点点头,“别的都可以耽搁,唯有少夫人的事儿,绝对不能擅作主张。这燕王不知存了什么心思,临走前还不忘折腾,可见……还是公子手下留情了。”
“没法子,裴大夫还在燕王府,方子最后那味药是什么,还没找出来呢!”管家叹口气,“君山,你去碰碰运气?”
君山眼皮子突突的跳,“我……”
“你也不敢?”管家忽然笑了一下,带着些许嘲弄。
虽然君山跟着傅九卿这么多年,但这两日公子身子不适,昨夜又没睡,此刻好不容易眯一会,若是把公子吵醒了……除了少夫人,怕是谁都得剥层皮。
“有本事,你别怂!”君山掉头就往门内走。
管家摸了摸自个的下巴,能不怂吗?
当日在街上抓漠苍的时候,骤见着少夫人,管家吓得腿软,所幸瞧见了明珠打的暗语,否则不知得捅出多大的篓子。
这能怪谁?
还不得怪公子护少夫人,护得太紧!
别人多瞧一眼,都觉得罪大恶极。
君山蹑手蹑脚的进门,饶是压住了脚步声,也没能压住胸腔里砰砰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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