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捕头轻嗤,“最不喜欢你们这些人,咬文嚼字也就罢了,还非得装神弄鬼,倒不如靳捕头来得痛快!快点拿出来,你发现了什么?”
安康生从袖中摸出一样物什,“看清楚了吗?”
“这……”罗捕头吃了一惊,俄而快速敛了心神,“可见这的确不是寻常的挑担郎。”
东西是在枕头底下翻出来的,一小盒暗镖,为数不多,但是每一枚都是精心擦拭过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摆放在盒子里。
若是寻常的挑担郎,想用什么东西防身,人的本能反应是匕首之类的,可以拿捏着能吓唬人,但是镖这东西,不会手脚功夫的人,还真是用不了。
何况这等路数,惯来是江湖的人,才会用得上,寻常百姓卖货郎,哪里用得着这个!
合上盒子,安康生将东西没入袖中收起,“若是江湖寻仇,那咱们没必要参与,但若是涉及其他,查起来委实需要一番功夫。”
罗捕头点头,“诚然如此。”
小酒馆里就一个人,地方小,既是掌柜也是伙计。帕子搭在肩头,抬眼见着公门中人过来问话,战战兢兢之态,倒不似假装。
安康生环顾四周,罗捕头去问话。
“别紧张,就是随口一问,认识杜怀吗?”罗捕头问。
掌柜点点头,伸手拭去额角的汗,“他经常来买酒喝,偶尔喝得多了些,我还会帮着送回去,毕竟他就住在附近,都是街坊邻居的……”
“知道他跟什么人有仇吗?”罗捕头问。
掌柜摇头,“没听说,他一直独来独往的,来这儿也就是吃酒,旁的也不会多说。”
说这话的时候,掌柜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安康生的身上。
安康生权当不知,一会摸摸这个,一会碰碰那个,瞧着浑然不在意,好似真的是例行公事,并未真的上心。临了,他也只是问了句,“这小酒馆开着多久了?”
“从我爷爷那一辈开始,若是二位不信,可以去附近打听一下。”掌柜毫不犹豫的开口。
安康生点点头,冲着罗捕头使了个眼色,“走吧!”
“好!”罗捕头紧随其后。
直到走出去甚远,罗捕头确定身后无人跟着,方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套好的说辞。”安康生笑了笑,“没听出来吗?”
“是瞧着有点不对劲。”罗捕头倒是没想太多,“你是怀疑这酒馆的掌柜跟杜怀有仇?”
“他就这样明目张胆的把人带走,以后还要不要开门做生意?”安康生问。
罗捕头眉心微蹙,“你在打草惊蛇?”
“这叫引蛇出洞。”安康生若有所思的凝眉,“这小酒馆的掌柜,跟那杜怀必定是有不一样的关系,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联络,眼下杜怀失踪,这小酒馆怕也开不下去了!”
罗捕头双手叉腰,“那正好,让他帮咱们把后面的人刨出来。”
“我还有点事,你先回府衙,将此事汇报知府大人。”安康生并没打算和他一起回去,抬步朝着另一方向走去。
罗捕头皱眉,“哎,你去哪?”
“有点私事!”
私事?
罗捕头仔细的想了想,自打跟这小子相识,他还真没听安康生提过什么私事,难道是找到了人生的另一半?哎呦,这小子瞒得还挺严实嘛!
不过,这大街上劫人的案子,还得早点破了才好,眼下北澜使团就在京都城,万一闹大了,知府衙门怕是要被怪罪的。
安康生知道轻重,不过现在,他更担心靳月。靳丰年说,解毒的过程痛苦异常,安康生哪里放得下心,奈何又不好进傅家看看,只能站在墙外。
高高的院墙阻隔,其实他什么都看不见,但那又如何?
他妹妹在里面受苦,他帮不了,她无需知道他的担虑,他只要能静静的站着就好,站在这……离她最近的地方。
一直等到了天黑时分,身边有暗影悄然伫立,“少主?不进去吗?”
“进去作甚?看到我,她会更难受。若我是她,自也不想让任何人见着这般狼狈而痛苦的模样,这丫头总喜欢为别人着想,怕惹我们难受,所以躲起来自己解毒。”安康生叹口气,“如何?”
“是女子军动的手。”暗影回答。
安康生显然一怔,“这是为何?”
一个挑货郎,怎么就跟女子军扯上了关系?
“女子军如今都藏身在离魂阁的总舵,那地方咱们进不去,所以……”暗影低语,“不知具体原因。”
安康生沉吟半晌,“罢了,此事我自己来解决,不要惊动女子军,关于那个酒馆的掌柜,盯紧点,莫要让他闹出什么事,到时候不好收拾!”
“是!”暗影快速消失在夜色中。
安康生敛眸,别看傅家是商贾之家,院内的防守可不是一般院落可比,尤其是上宜院,上次罗捕头就悄悄提醒过他,让他在上宜院内别乱走。
深吸一口气,安康生大步离开,他得想个法子把女子军的事压下去,待靳月好转之后再处置不迟。
女子军的事,安康生并不想插手,他的妹妹,慕容家的女子,应该生出硬骨,应该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和手段。
他信她……
夜深人静。
有人哀嚎不断,有人咬牙硬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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