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宴漫不经心的说着,指尖把玩着黑鸦簪子,眉眼微敛,瞧不出真实情绪,“身为燕王府的小郡主,爹娘的女儿,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理该为燕王府尽一份心力。若是你连保家护宅都不懂,燕王府也算是白养你了!”
宋岚切齿,声音凄厉,“养我的是爹娘,不是你,我的事情你无权做主!”
“父亲没了。”宋宴掀了眼皮瞧她,唇角牵起一抹讽笑,“燕王府……我说了算!”
宋岚几欲争辩,可……可终是女儿身,宋宴所言不虚,燕王府终究是宋宴来承袭。
也就是说,她宋岚必须仰他鼻息,与寄人篱下没太大的区别。
“我死也不去北澜!”宋岚半晌,才吐出这么一句。
她还能说什么?
她又能说什么?
下一刻,她的视线落在宋宴的手上,这黑鸦簪子……呵,仿佛是醍醐灌顶,宋岚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宋宴,我知道了!”
手上一滞,宋宴轻嗤,“你知道什么?”
“你是为了靳月所以报复我,为了讨靳月的欢心,为了让她回心转意,所以你对自己的妹妹下手,宋宴……你就这点本事吗?你自己抢不过傅九卿,便要拿我出气?呵……”
宋岚笑了,笑得满面嘲讽,仿佛已经将宋宴彻底看透,“宋宴,你就是个孬种!”
宋宴也不恼,就这么目光凉薄的盯着她,“想激怒我?这对你没好处,何况,不管我是为了靳月还是为了自己,又或者是为了燕王府,对你来说都没有任何的区别,你如今存在的意义,就只是和亲而已。”
“你想把我送走,为了讨好靳月,真是了不得!”
宋岚直起身,“宋宴,你知道靳月为什么会选择傅九卿吗?知道自己输在哪儿吗?”
宋宴不说话,指尖一寸寸抚过手中的黑鸦簪子,这东西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曾经对靳月做过的那些事,无论是为了顾若离,还是因为宋岚……落在靳月身上的鞭子,终究落回了他的心上。
这叫,报应。
“傅九卿外冷内热,而你内外皆凉薄,你没有心没有肝,只有自私自利,只有不择手段,而你的不择手段,仅仅只为了你自己。”
宋岚深吸一口气,抬步往外走,“我不会求你,但我也不会任你宰割!宋宴,你若是真的要如此,那咱们兄妹两个就撕开脸,看最后谁才是哭的那个!”
从小到大,燕王夫妇对她都是有求必应,将她惯得无法无天,而且在她与宋宴之间,父亲和母亲一惯都是偏向她的。
见着宋岚大步流星的离开,程南躬身进门,“小王爷,郡主怕是要……”
“要什么?”宋宴冷笑,“就凭她?你真以为她还是原来那个可以横着走的郡主?让她横吧,横不了几日了,我让你找的人,可有找到?”
程南颔首,“找了数人,到时候请小王爷过目!”
“甚好!”宋宴仔细的用帕子将簪子裹好,瞧着很是小心翼翼,“宋岚一定得去北澜,只有这样才能让皇帝对燕王府放心,否则是要出大事的。”
程南垂眸,“那郡主,需要盯着吗?”
“不用!”宋宴的眼神旋即闪烁了一下,“本王知道……她想干什么。”
程南愣怔,却也没敢多说什么,主子都这样说了,他还能怎样?
冷风呼啸。
心更冷!
宋岚去了燕王妃处,哭了一晚上,燕王妃只是唉声叹气的陪着哭,终是不肯松口帮她向宋宴求情。燕王妃不是傻子,知道现如今的燕王府是什么境况。
没有宋云奎的燕王府,如同披着老虎皮的空壳子,只要有人敢掀开这层假皮,燕王府便会土崩瓦解,所以现如今能做的,就是尽量把以前做过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彻底抚平,清扫干净。
让人无迹可寻,找不到把柄,存活的机会便能大很多。
太阳出来,檐角融化的霜雪砸在地面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清晨的风带着摄人的寒意,抚过面颊,冻彻心扉。
血淋淋的金针搁在托盘上,许久都没人敢动。
明珠和霜枝都在门外守着,漠苍已经去了小厨房,亲自盯着煎药,昨夜的场景,三人历历在目,一直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推功过血,将金针从体内逼出,且力道必须把握精准,位置亦不能有分毫差错,否则这金针走滑,是要出大事的,这也是靳丰年为何在她解了毒之后,迟迟不敢轻易为她取针的缘故。
靳丰年身上有伤,腰间的那根银针略伤及他的肾脏,一定的时间内,他不敢用力过度,只好在靳月调养了一阵子之后,让颇有医术基础的漠苍接手,漠苍不负所望,将金针的位置寻得精准,明珠推功的力道亦是分毫不差,这才齐心协力将数枚金针完整的取出。
之所以说完整,是怕万一力道掌控不住,断在了筋肉之中,后果……不堪设想!
“少夫人为何还没有动静?”霜枝终是耐不住了,心里慌得厉害,“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我这、我这心里跟擂鼓似的,一直跳个不停。”
明珠眉心紧蹙,“我也不知道,那小子不是说,取了针睡一觉就没事了吗?许是少夫人太累了,所以还睡着吧?少夫人平素也是……”
也是喜欢睡觉的。
不过,君山却不那么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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