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桐眼眶通红,“我说不出口。”
“那你打算如何?”靳丰年问,“总归要试试吧?你若不试试,如何知道他不会抛下一切,与你在一起呢?要是换做我家那丫头,铁定是竹筒倒豆子,什么都告诉自家相公。丫头,你明白吗?”
小桐定定的望着他,神情略有呆滞,“若是男女之情倒也罢了,可是国仇家恨,如何抛?”
靳丰年,哑然。
夜色沉沉。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小桐进了营帐。
副将见状,赶紧放下手中的墨条,行了礼便往外跑,这般知情识趣,委实令人感动。
“泡杯茶!”慕容安眼皮子一抬,便又不再瞧她。
探子回报,南玥这些日子又开始调兵遣将,估计接下来这几日,会有几场小规模的突袭,直到再次开战。
小桐应声,转身去泡茶,她深谙慕容安的习惯,茶要几分烫,要几分浓淡。
端起杯盏的时候,她忽然在想,若是自己不在了,那些粗老爷们还能不能像她这样仔细?
“我帮你研墨!”小桐将杯盏搁在慕容安手边,转而捏起墨条。
慕容安放下手中笔杆,轻轻合上了图纸,端起杯盏浅呷一口,仍是没有瞧她。
墨色一圈圈的晕开,一点点的浓郁,墨香合着茶香,是她最熟悉的气息,慕容安身上的气息,淡雅清尘,如他似他。
以后,怕是闻不到了。
帐子里好半晌没有动静,副将守在外头,撑着伞巴巴的瞅着帐门口。
“将、军有命,这么大雨……大家都撤了吧!”小桐站在帐门口,神情肃穆。
副将愣怔,将、军不太像是会下这种命令的……可小桐这怂包,怎么可能假传军令,不要命了吗?
“都,散了!”副将一挥手,众人旋即退下。
走的时候,副将连连回头,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帐内……
慕容安只觉得神情恍惚,身子好似有些燥热,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像是火烧火燎的,但不觉得疼痛,只觉得空……是的,空荡荡的。
从身,到心,空空荡荡!
“慕容安。”小桐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似远又似近。
慕容安伸了伸手,只摸到冰冰凉凉的一张小脸,这适人的温度,正和他意,他竟不由自主的伸手捧起,将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至于后来做了什么,慕容安便不太清楚了,满脑子都是从笼屉里冒出来的热气,腾腾得让人难受。
帐子外头,风雨交加。
帐子里头,一室旖、旎。
耶律家的女子,性子刚烈,即便到了万不得已,她自己的身子,自己做主,想让她回去可以……人和心都留在了这里,能回去的只有这条命。
慕容安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记得有人不断的喊着他的名字,一声声,仿佛要刻进他的脑子里,融进他的生命里。
情到深的那一瞬,慕容安喊了一声,“小桐……”
怀里的小桐,已经哭成了泪人。
天未亮,小桐是软着腿走出帐子的,这一走,就没再回来。
她是慕容安的贴身随扈,谁也不会多问,毕竟有些事……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
将、军宠着的人儿,谁敢轻易招惹?
直到日上三竿,慕容安都没起身,副将不敢进去,想了半晌便去请了靳丰年。
副将寻思着:靳月得喊他一声爹,那么在慕容安这里,也等同于父亲的位置,饶是有什么事儿,慕容安也不会怪罪靳丰年。
“你怎么不早点说?”靳丰年骂骂咧咧,“真是一帮废物,都这个时候了才来叫我?不知道他身上有伤吗?要是出了什么事,看我不拧断你们的脖子。”
到了帐门前,副将快速止步。
“走啊!”靳丰年皱眉,“杵这儿当门神呢?要不要把你挂旗杆上,让你随风飘会?”
副将委屈,“将、军说……”
“现在是我说的。”靳丰年冷哼,掀开帐门便往内冲。
然则刚踏入帐子,靳丰年便挡住了去路,面色微沉的瞧了副将一眼。
副将愣怔,这又是怎么了?一会让进,一会不让进?
“别进来,在外头候着!”靳丰年进门。
帐门合上,副将挠挠头,“这又唱得哪一出?”
不远处围拢着一片军士,好奇着看。
“看什么看,都散了!再敢张望,军法处置!”副将冷喝。
军士当即散了,谁还敢继续往前走,赶紧都散了,谁也不知道,帐子里发生何事,更不知道将、军出了何事?毕竟昨夜,一切太平。
靳丰年三步并作两步行至床榻钱,瞧着双目紧闭的慕容安,当即伸手去探他的鼻息,“还好,还活着!慕容安?慕容安?将、军?”
慕容安双目紧闭。
“没反应?”靳丰年快速坐在床边,伸手为其探脉,“这丫头,下了多大的量?”
进来的时候,他便已经嗅到了味儿,倒是不容易,昨儿个还在哭哭啼啼,昨天夜里就这么厉害。
东西,是当初他给的,原本是为了让她与慕容安能和谐点,毕竟是毛头小子,未必尝过味儿,到时候若是弄出点什么意外,便有些尴尬。
一回生二回熟,这事儿就得多实践!
“没事就好!”靳丰年起身,瞧着桌案上那杯水,当即起身走到了桌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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