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垂沉。
月照跪在靳月跟前,声音哀戚而轻颤,“是属下无能,花绪受戮,未能找到宋宴为她报仇,细柳姑娘为此而身负重伤,如今不知所踪,属下愧对大人所托。”
“起来!”靳月将她搀起,“说这些有什么用?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宋宴,就算掘地三尺,也别放过!”
月照拭泪,“细柳姑娘给他下了毒,自此之后他便失了踪,不知去向。不过细柳姑娘说了,狗贼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已经不是当日那个燕王府小王爷了!”
“他能杀了花绪,重创细柳,我自心里有数。”靳月握紧手中剑,“我既出现,他应该很快就会找上我!”
明珠和明影面面相觑,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少夫人,您为了救公子,耗损过度,尚未完全康复,如今又长途跋涉的,先休养一阵再说吧!”明珠悬心,急忙规劝,“千万别着急。”
明影连连点头。
“今夜,我进宫一趟,去见太后娘娘!”
靳月扫一眼众人,“你们天亮之后分批进城,莫要打草惊蛇。”
月照愣怔,“大人是觉得,宋宴在城内?”
“他的野心,不允许他离皇宫太远。”靳月抬步就走,“留一批姐妹在城外,仔细可疑之人。”
月照颔首,“是!”
进城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傅家早就打点好了一切。
靳月进了城,只身入了皇宫。
长久不来宫里,瞧着熟悉的一切,靳月委实百感交集,景物依旧,不知道人……是不是依旧呢?
太后寝殿内,烛光羸弱。
靳月悄然悬在檐下,伏在天窗外,透过细弱的缝隙,将内里的一切尽收眼底。
太后还是那个太后,执拗而可爱。
“太后娘娘,明儿再做也成,仔细您的眼睛!”
芳泽叹口气,放下手中的虎头鞋,“这都做了好多双虎头鞋了,两位小主子远在北澜,您这一送过去,怕是很快就小了!这个年纪的孩子,长得太快。”
太后想了想,“那哀家明儿再做一套五岁穿的,这一岁两岁三岁四岁都齐全了,五岁的……哀家尽量做得大一些!
左不过,月儿夫妻二人,都是纤瘦之人,孩子应该也不会太胖,万一做得太大,肯定又不合身!”
“那就留到以后长大些再穿!”芳泽悄默默的收起了布料。
太后摇头,“不成,到时候裤子、袖口都短了!”
芳泽长叹一声,“您呢,不操心操心皇上,不担心宋宴那疯子,成日纠结在公主的儿女身上,怕是要纠结出心病来了!
公主现在是北澜的七皇妃,北澜还能缺吃短喝?您就是瞎操心,太医可都说了,切莫再做这些活计,您的眼睛受不了!”
“远嫁的姑娘,总归比人家矮一截,因为没有家人在身边,哀家就想着,时不时的给她送点东西过去,也叫那些蛮人瞧着,咱们大周惦念着这位元禾公主,免得他们欺负她!”
太后苦笑,“不做衣裳了,那挑些珠翠,改明儿镶在衣服领子上。”
芳泽噗嗤笑出声,“奴婢去拿!”
真是,拗不过自家太后!
然则下一刻,芳泽愕然愣在门口,“公主?”
第486章 会不会是在水井?
太后叹口气,“你这是梦魇了?想要哄哀家这老太婆,也不至于把哀家当傻子一般,月儿是要回来了,可按照行程,少说也得再过四五日!”「太后?」芳泽快速转回,“奴婢不是哄您,是公主,是公主回来了!”
太后愣了愣,显然没能反应过来。
“娘!”靳月走过帘幔,行至太后面前,笑盈盈的轻唤,“这才过了多久,娘便不认得我了?”
太后不敢置信的扶着桌案,站起身来瞧她,左看看,右看看,俄而眸色略显惊慌的瞧了一眼靳月的脚下,大概还是觉得不太放心,又狠狠的搓揉着自己的眼睛,“哀家这不是眼花了吧?”
“太后娘娘!”芳泽笑得合不拢嘴,“奴婢瞧得真真的,是公主,是公主!”
可若然是靳月回来了,外头怎么连个通传的都没有?
“娘,我是翻墙进来的!”靳月已经近至跟前,轻握住太后的手,将她的掌心贴在自己的面颊上,笑得眉眼弯弯如月,“娘,你摸摸,我是不是月儿?活的,月儿!”
太后瞬时红了眼眶,“是月儿,是月儿,可是你这头发是怎么回事?月儿,你告诉娘,是不是北澜那帮蛮子欺负你了?看,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娘,说来话长,不过……不是北澜的人欺负我,他们待您女儿极好,只是出了些变故,所以我变成了现在这样。”
靳月搀着太后坐下,“怕惊着大家,所以我先来见过娘,若是真的有什么……娘也能为我做主!”
太后连连点头,轻拍着她的手背,“莫忧,回了大周,娘就护着你,看谁敢欺负你!”
“嗯!”靳月笑得眼角微红,“娘,我还没有去见过皇上,此番算是悄悄回城的,除了女子军和傅家,便只有您知晓我的行踪。”
她这么一开口,太后便已心中了然,当即沉了沉脸,“你想一个人去找宋宴?”
“宋宴不死,朝堂不安,大周不安,我这心里更是不安。”靳月半垂着眉眼,瞧着案头明灭不定的烛火,“娘可知道,宋宴他杀了我最贴近的姐妹,这笔账我是无论如何都要亲自去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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