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主君的意思,那便她罢!”傅九卿起身,拂袖而去。
岁寒坐在原地,侧过脸瞧着消失在屏风后的身影,眉眼间渐渐暗淡下去,他太孤单,太孤独……
当了主君,便意味着所有人都怕他敬他,却没有人会爱他疼他。
再也,得不到发自内心的温柔,无所求的付出和给予。
“怎么了?”靳月追了出来,“方才我听着不太对,他自个挑了皇后,说明心里定了下来,你又何必这般、这般……”
嗯,瞧着好似有些生气。
傅九卿负手立在回廊里,瞧着风从她鬓边吹过,撩动白发轻盈飘动,伸手,他用力的将她拥在怀里,“他把我珍贵的北珠,变成了死鱼眼珠子,我能忍着实属大度至极!”
“你说什么?”靳月没明白,但听得他这般形容,确实被逗笑了,“一个孩子罢了,你同他计较什么?到底怎么回事,说说!”
君山在侧行礼,“王妃,奴才瞧着……瞧着那位完颜姑娘,那双眼睛与您、与您很相似!”
连君山都瞧出来了,可见完颜笙的眼睛,生得与靳月何其相似,傅九卿护在掌心里的宝贝珠子,忽然间被人复制出了赝品,哪怕这赝品……可能不是有心,他这心里也是不太舒服。
更关键的是,岁寒死活要选完颜笙。
这意味着什么?
童言无忌,朝着诡异的方向,逐渐演变成了执着。
君山说完这话,靳月便明白了这意思。
霜枝与君山对视一眼,当即行礼退下,将空间留给小夫妻二人。
“我已经少进宫了。”她伏在傅九卿的怀里,低声开口,“尽量表现得像个长辈,可以是母亲,是姐姐,但绝对不会是别的身份。”
傅九卿的下颚抵在她的发心,“我知道。”
“他终是长大了,不再是我们认识的小九,开始又了自己的想法。”
靳月叹口气,“所以,我们很快就要功成身退了,是吗?”
“及冠,就走吧!”傅九卿抱紧了她,“和我在一起,一辈子。”
靳月连连点头,“我愿意!”
远远的,岁寒静静的驻立。
“主君?”清泉眉心微凝,“您怎么了?”
岁寒神情黯然,“我怕他们走了!”
“摄政王和王妃一定不会放任您不管的,如今满朝文武都是靠着摄政王镇住的,您还没能亲政,他们不会走!”清泉宽慰,“主君,那个完颜姑娘……”
岁寒睨了他一眼,“你也反对?”
“卑职不敢!”清泉赶紧行礼。
岁寒负手而立,“总归要留点有趣的在身边,也得让七哥有点压力,这样他才会对月月,越来越好!有我盯着,他就会时刻保持警惕,偶尔戏弄戏弄七哥,也是不错的,对吧?”
清泉:“……”
这样,真的好吗?
摄政王那么精明,万一发现了……最后是谁戏弄谁,还不一定呢!
第531章 不高兴
不管岁寒抱着怎么样的心思,既然挑选了皇后,便是要昭告天下,行立后大典的,但是这一次,靳月没有插手,而是全权交给了寸礼。
岁寒站在寝殿内,瞧着身上新做的礼服,神色略显低落,“清泉,皇后便是我的妻,对吗?”
“主君,您怎么了?”清泉伸手拉直了岁寒的衣角,“皇后自然就是您的妻,是整个北澜的女主子,更是后宫之主!来日母仪天下,担负起为皇室开枝散叶的重责大任。”
岁寒仿佛提不起劲儿,摊开掌心,五指微微蜷握,又徐徐展开,空荡荡的掌心里,什么都没有,终是什么都握不住,“可我想要的,不该是这样!”
“主君?”清泉愣怔。
岁寒抬头望他,面上泛着清晰的悲伤,“如果母妃还在,她一定不会逼我选择,一定会什么都随我,支持我,帮我!”
“主君,您已经不是曾经的九皇子了!”清泉低声提醒,“您是北澜的主君,是该立后的!”
岁寒苦笑,“父皇哪怕赐死了我母妃,也没立她为后,你知道为什么吗?”
清泉岂敢擅议主子们的事,当即垂首不敢言语。
“因为那个值得他下旨立后的羽淑贵妃,已经不在了!”
岁寒负手而立,“那才是他心里的妻,即便做不到一生一世的忠贞,也想在最后,为自己的情圆一个美好的结局,守住心里最后一点温暖。”
清泉叹口气,“主君,先帝与您不一样。”
“父皇做到了,我做不到。”岁寒低低的说,转身坐在了凳子上,“我忽然想快点长大了!”
清泉心里有些担虑,“主君,您……”
岁寒没再说话,侧过脸瞧着不远处的镜子,里面倒映着自己的音容相貌,大红礼服,稚嫩的面庞没有半分笑容,那不是他曾经的样子。
“我好像,不怎么爱笑了!”岁寒低低的说。
大礼进行的时候,岁寒牵着大红喜服的完颜笙,一步步拾阶而上。
扬起头,台阶最上面,立着北澜的摄政王和王妃,从这个角度望去,即便摄政王妃一头白发,依旧难掩眉宇间的英气。
那种从骨子里散出的气质,是在岁月中磨砺出来的沉淀,沉稳、从容。
傅九卿牵着靳月的手,瞧着拾阶而上的两个人,心头略有舒展,待二人立在了跟前,他才携着靳月冲帝、后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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