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拭泪,“你要好好的,要活着。”
“自然。”衿月点头,“我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没做呢!你呢?”
珠儿点头,“我也有好多事没做,我还得好好的活着!”
“那便是了!”衿月冲她笑,笑得眉眼弯弯,“我们一起从这儿出去,然后一起共事,一起办差,想想都觉得甚是美好。”
珠儿被她逗笑了,这一笑,便捂着肚子,“之前伤着脊背,这一笑就疼,你莫逗我!”
“还疼得厉害吗?”衿月忙问。
珠儿看着她,轻轻的摇头,“我伤得,没你这般厉害!”
“以后别为我挡了,谁的命不是命呢?”衿月低低的说。
珠儿可不理会这些,少时的情义,是最为深厚的,带着信任与依赖。
门外,宋宴站了站,终是拂袖而去。
谁的命不是命?
呵呵,作为奴才,不就是得为主子卖命吗?
燕王府的暗卫、死士,本就是用来牺牲的。
换了教头,不代表日子会好过,基本功该练的还是得练,该吃的苦还是要吃,衿月恢复之后亦不例外,只是自此后,宋宴便不大来鬼庄了。
他到要看看,多日之后,自己与这小丫头相较,到底谁更胜一筹,但他是主子,卯足了劲和一个奴才计较,委实不太像话。
程南看在眼里,倒也没敢多说。
因为被衿月单枪匹马的教训了一顿,之前那帮少年人也都老实了很多,甚少有人敢轻易欺负后院的小姑娘们。
自此,少年们结成一帮,而小姑娘们,则跟紧衿月,以衿月为中心,凝聚力来自于安全感,衿月给予的安全感。
这一年,谁都没有踏出鬼庄半步。
年底的时候,隐约能听到外头的鞭炮声,眼见着是快过年了。
可是……衿月还是出不去,也不知道杨叔叔找不到她,会不会急疯了?
一年了,杨叔叔可能放弃了?
小哥哥怎么样了?
衿月长高了很多,模样也变了些许,五官更立体,眉眼更精致,但因为常年的风吹日晒,肤色沉沉,不似寻常人家的小姑娘,娇俏可人,反而多了几分沉稳。
小哥哥走的时候,什么都没留下,她倒是将北珠送给了小哥哥,也不知道,小哥哥若是真的走了,还会不会记得她?
高墙外头,有太多的牵挂,她想出去又没办法出去!
“想出去吗?”杏儿笑问。
衿月点头。
“有机会的。”珠儿跳出来。
衿月不解,“教头不是说,没有最后的比试,是不许出去的吗?”
“今年是小王爷吩咐,说咱们这些孤女本就无依无靠,无人可联系,可以出去两个时辰。”杏儿解释,“据说,往年是不被允许的。”
衿月诧异,“小王爷吩咐的?”
“王爷不在京都城,燕王府的事情惯来都是王妃打理,王妃宠爱小王爷,自然对小王爷百依百顺。”
杏儿笑了笑,“不过……我们家里都没人了,出去也没什么用。”
珠儿笑问,“小月在外头可有亲人?”
亲人?
衿月没有。
“没有血缘亲人,是个孤儿,无父无母,但是……”衿月扬起头,“想去看看外头,习惯了外头,自由自在的!”
比如,杨叔叔。
比如,老乞丐。
又比如,阿狗!
要是能出去,那该多好?
事实是,她们真的出去了。
这在鬼庄,是先例。
因为入了鬼庄的少男少女,唯有经历过最后的试炼,活下来的人,才能走出这鬼地方,否则只能死在这里,变成一具尸体抬出去。
难得能出去一趟,即便是两个时辰也好。
杏儿和珠儿无处可去,自然是跟着衿月走的。
只是,衿月没想到,时隔一年,破庙……不见了?!
“庙呢?”站在空地上,衿月呼吸急促,不敢置信的瞧着眼前的一幕,腿有些软,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荒凉一片,蔓草丛生。
草都齐腰了,庙……没了!
“老乞丐?老头?”衿月红了眼眶,“为什么会这样?老乞丐呢?老乞丐?老头,别玩了,出来吧!”
杏儿到底年长,已然看出了不对,快速拽住了衿月,“小月,没事没事,可能是搬走了而已,你别着急,我们帮你找找,你说的老乞丐是什么模样?高矮胖瘦,你形容一下。”
“对对对,我们帮着找!”珠儿急忙附和。
衿月疯似的冲进蔓草丛中,怎么会变成这样?
老乞丐即便是死了,破庙总该还在吧?
那小哥哥呢?小哥哥走了吗?若是杨叔叔看到破庙成了这样,会不会也以为她已经死了,放弃了她?
没了破庙,就像是没了家,没了最后的根,从此以后,便是真正的孤儿,再也没有家了!
来时无路,去时无方。
宛若世间的游魂野鬼,飘荡在人世间,谁也不认得你,不记得你,而你……终将被遗忘,彻底的遗忘!
“老乞丐?小哥哥?”衿月哭了。
训练再苦再累,她都不曾皱过眉头,因为心里的角落里,还有一丝光亮。可现在……光亮消失了,只剩下了漫天荒草。
“这里……”珠儿吓得厉声尖叫。
--